第84章 第六个反派(12)(1 / 2)

我就是这么苏 故筝 0 字 2022-01-04

“你的主人是忠王?”

“……”那刺客却突然闭紧了嘴,像是被问到了一个令他极度惊恐的问题一样。

实在是个笨蛋啊。杭清忍不住心想。

他此时哪怕是应下, 也比装死要好啊。咬紧牙关不开口, 那不正说明他的主人并非忠王吗?可若不是忠王,又会是谁?难道这起刺杀事件, 真的是关天主导?几个藩王之中, 实在少有实力出众的人物啊!关天的演技能有那样好吗?方才关天可还替他来审问这刺客了。

杭清细细回想了一下关天的反应,和这刺客的反应。

……应该不是。

刺客看见关天时分明是畏惧的, 而这种畏惧更像是出于对关天凶名在外的畏惧,毕竟关天在战场上的心狠手辣早为众人所知。如果关天是他的主人,那么刺客多少会在面对关天的时候, 透出两分安心的味道。

如果关天是幕后黑手, 那杭清就只能说, 这位反派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那画像是你主人得来的, 还是他亲手画的?”杭清又问。

这个问题对于那刺客来说, 似乎并不难回答, 他开口道:“……亲、亲手。”

哦。亲手啊……看来那个主人与他的关系,比想象中更为亲厚啊。若非关系亲厚,又怎会亲手画出他的画像呢?

那刺客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暴露了不少信息, 他忐忑地等待着跟前的卓太后继续往下问。刺客纠结极了,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但是一想到卓太后是什么人,他又是万不能得罪卓太后。那么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就成为最为难的事。现在刺客都还能记起,主人是如何小心翼翼将卓太后的画像挂在书桌前的。

眼前的这张脸, 不止他眼熟,还有许多人也眼熟。因为他们曾无数次在主人的桌前见到过。

当真正见到拥有这张脸的时候,想必无论换做谁,都是不敢轻易下手的。他们畏惧的不是这张脸,而是他们那对这张脸心心念念一日不曾忘的主人!

“你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刺客艰难地道:“死。”

虽然早料到这个结果,但杭清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古时刺客多是死士,没有谁会来营救他们。那么他也就无从知道,那个幕后黑手是谁了。除非……

“我若是放你另一个同伴回去会如何?”杭清仿佛只是心血来潮一般问道。

但刺客却很快想到了后果,他的脸色变得怪异了起来。任务失败,自然该是死路一条,但若是让主人知道,他们是遇上了卓太后,才导致了任务失败呢?那些责难可能就此消失了。谁不想活呢?

刺客之所以对他的主人畏惧至极,都不过是出于惜命的缘故罢了。

杭清看出了他的动摇。杭清不得不说,哪怕背后的人再厉害,他也终究是犯了个错误,怎么能一心选择畏惧他的手下,而不是选择悍不畏死的手下呢?

门突然被敲响了,关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卓,好了吗?”

刺客听见这道声音,脸色霎地一白。

他惜命还有个原因便是关天。这位凶名在外的骁王爷,手下曾处置过无数的细作反贼,没有比他更会折磨人,更擅长审讯的了。刺客根本没想到,这次的刺杀,关天竟然如此积极地接管了,要知道他和钟槿炎是向来不合的啊!这次刺杀的目的,本就是往关天的头上栽赃啊!谁能想到,最后却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阿卓……

阿卓……

刺客的面色微微变了。

关天之所以改变态度,难道是因为卓太后?刺客的脑子里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关天倾慕于卓太后?那刺客也不知是该觉得荒谬恐惧,还是该觉得喜出望外了。如果他能逃回去,将这个消息告知主人,他的性命基本无忧了。

“进来。”杭清将那刺客的面部表情都收入眼底,方才对门外道。

关天想也不想便推门进来了,他脸上神色阴沉,但却在触及到杭清之后,目光陡然柔和了不少。这一幕自然也被那刺客看在了眼中。

果然!骁王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刺客彻底肯定了关天的龌蹉心思。

“这人可有伤到你?”关天问。

杭清摇了摇头:“他五花大绑,如何伤得了我?”

关天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他随即却是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那刺客,刺客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当刺客再看向杭清的时候,目光中便充满了敬佩。如何能不敬佩呢?原本瞧着只像是个普通的花瓶美人儿,现在瞧着却觉得实在是个厉害人物。能令主人念念不忘也就罢了,就连凶名在外的骁王也对他颇为倾心。一个已经嫁过两次人的哥儿,一个已然位及太后的哥儿,却还能有人为之倾倒……

实在可怖至极也!

杭清没有再看那刺客,他转身当先走了出去,待走到门外,杭清才抬起手指冲关天勾了勾。

关天实在爱极了杭清这样的动作。这让关天从中感觉到了几分亲昵。

他巴不得跟前的人,对他越是不拘小节才好。只有那样,才说明卓渔对他姿态有所软化,渐渐开始将他当做亲近的人。

关天一心想着如何博得杭清的欢喜,他又哪里知道,这头杭清也正想着,下头该要如何继续攻略呢。

“你寻个机会,将这刺客放了。”杭清道。

关天应得极为痛快:“好。”连缘由他都没有问。对于他来说,这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事了。何况,这样的小刺客,跑了还可以再抓。眼下博个卓渔欢心,放他走几步远也没甚关系。

杭清听他答应得干脆,却是陡然想起来,此次刺客本是冲着钟槿炎去的,刺客如何处置,总该要让钟槿炎知道才对。杭清招了招手,将侍从叫了过来:“去瞧一瞧陛下可忙完了?若是完了,便将陛下请过来。”

那侍从知道,如今卓太后实在众星捧月得很,人人都怕得罪了他。这哪里还是从前比得的?侍从不敢耽搁,忙小跑着出去了。虽然在他看来,卓太后能有什么事儿?这事儿也就落在陛下一人的眼中,才会是桩大事了!

这头关天却是有些不快了。

不过放个刺客而已,这个主他还是敢做的。

不过不快归不快,他不高兴也就罢了,他可不愿意惹得卓渔不高兴。于是关天就当做什么没听见一样,站在杭清的身边,貌似亲密熟络地与杭清道:“那刺客不曾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杭清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那刺客为何会认得我?”

“忠王从前也常常出入皇宫,他身边的人认得你也并不奇怪。”

杭清不疾不徐地道:“我问了那刺客,他也说了……”

“他招了?”

“他将话头往你的身上引。”杭清道。

关天陡然反应过来,这是一出明晃晃的栽赃陷害,关天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目光也冷酷了起来:“……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杀了他!”关天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等到话音落下,他才看向了杭清:“看来阿卓并没有信他的话。”若是卓渔信了的话,就不会同他说了。

关天不得不说,这个滋味儿还是极好的。

尤其是被卓渔所信任的滋味儿!

关天嘴角翘了翘,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放那刺客回去,好瞧一瞧究竟是谁人在背后主使,是吗?”

杭清点了下头。

关天这会儿正当心情愉悦的时候,直恨不得将身形娇小的卓渔揣进兜里,带回王府去,瞧着他的面庞,好生与他说说话。但愉悦的气氛总是很快便会被打破。那一头,钟槿炎同钟桁大步走了过来。两人眉头紧锁,面色瞧上去并不大好看。

要不是侍从前来,钟槿炎还当真没有发现卓渔已经离开了。这一点令钟槿炎和钟桁都觉得懊恼极了。在卓渔刚刚受了惊之后,他们怎能这样忽略卓渔?两人急匆匆地赶来赎罪,却一眼先瞧见了关天。

此时钟槿炎和钟桁早已明晰各自的心意,再走到关天跟前的时候,无疑便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一股暗涌在三人之间环绕着。

杭清扫了一眼,倒是没太在意。毕竟按照原剧情,这时候钟槿炎已经怀疑上关天了,所以面对关天时的姿态有异也是正常的。

杭清三言两语与钟槿炎说了要放刺客走的事。

钟槿炎没有做出反应,他身边的侍从倒是已经先呆住了,个个都忍不住腹诽道,这位卓太后果真还是善良得过了头,面对一个妄图刺杀皇帝、差点取了他性命的刺客,他竟然要放这刺客离开。这卓太后果真还是如从前那样,是个实实在在的花瓶美人儿吧。

杭清何等敏锐,他光明正大地看向了那些侍从:“你们为何这样瞧着我?”

钟槿炎此时正情敌当前,本就是心情不愉的时候,一听,竟然有侍从胆敢直视卓渔的容颜,钟槿炎心底的怒火腾地窜了起来。他目光冷厉地转头去看,自然也就瞥见了这些人来不及收起的表情。这些人竟敢不尊卓渔!

“来人,将这几人拖下去。”

几个侍从都变了脸色,但谁也不敢出声哀求。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瞧着性情温和,实则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指望他变主意,那比登天还难。更别说此时一旁还有个骁王了,那骁王手段更狠辣,说不准他们一求饶,骁王张嘴就说不如把他们剥了皮吧……

这几个侍从很是安静地被处置了。

而跟在杭清身后的侍从见了这一幕,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寒颤,他们缩在杭清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出。从前那些瞧不上卓太后的想法,这时候更是深深掩藏在了心底,再也不敢翻出来半句。

杭清一直都在等着寻个机会杀鸡儆猴。

卓渔心性单纯善良,对于旁人的轻视并不大在意,毕竟不管那些侍从们目光何等不敬,却终究还是得好生伺候他。可杭清就没这样好的脾气了,如果不是为了避免人设崩坏,杭清早就处置掉他们了。

钟槿炎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宫中竟然有这样欺君藐上的狗东西!日后若是再有,母父定要告诉我。”

关天在一旁轻嗤了一声。在他看来,钟槿炎的确疏忽良多。卓渔贵为太后,这些个狗奴才却敢瞧不上卓渔,说来说去,到底还是钟家父子对卓渔的保护不够。钟槿炎又哪里来的颜面,对卓渔起倾慕之心?

钟槿炎听到这声轻嗤,心底怒火更甚,当即便同关天冷冷地对视了起来。

杭清看着两个成年男子都快瞪成斗鸡眼了,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插入了两人的视线之中:“可以放人了。”

钟槿炎知道关天这人向来不讲什么尊卑,他不愿被关天抢了先着,于是立刻转头道:“放人。”

那刺客还在里头忐忑不安,终于,他等来了人。

刺客被放走了。

钟槿炎和关天都吩咐了人跟上那刺客,等吩咐完,两人转过身来,却已经不见了卓渔的身影。两人同时脸色一黑,问:“太后呢?”“阿卓呢?”

钟槿炎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不要脸!竟还敢称“阿卓”!

一旁的侍从躬着腰,战战兢兢地道:“越王陪着太后先行一步了。”越王说的便是钟桁。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位便是曾经的冷宫废太子。但现在皇帝给人家编造了个身份,说他是越王,那大家自然也就只有认他为越王。

“越王?”关天和钟槿炎又是同时一愣,随即他们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们这是鹬蚌相争让渔翁得了利。

两人冷冷地对视一眼,而后同时拔腿大步朝前追去。

·

“说吧,你有何话要说?”杭清不解地问。

从姜容过世以后,杭清虽然对钟桁照拂了几日,但那也仅仅只是有几日的交情罢了。钟桁自告奋勇守在他的身侧,杭清当他是碍于姜容的遗命。两人之间来往甚少,长辈与晚辈间的情分实在淡薄得很。钟桁能有什么话是要与他说的,而不是对钟槿炎说呢?

钟桁与杭清走到了一处亭子中。

这院子虽然修得不比皇宫,不过亭子倒是精美小巧,身畔还能嗅到荷花的香气。那层叠的树木,恰好将亭子遮掩了大半,若是夏日,在此乘凉应当不错。

“太后。”钟桁动了动唇,神色瞧上去颇为严肃。杭清甚至还从他的眼底望见了决心。杭清差不多猜到是什么了。

杭清很是善解人意地开了口:“你不必非要守在我的身边。有什么想要追求的东西,便去追求罢。我是太后,又哪里有人能害得了我?是你母父过于忧心了。”

钟桁怔在了那里。

卓渔提起他的母父,钟桁是有三分愧疚的。毕竟他的母父是那样的喜欢跟前这人,而他偏偏也喜欢上了这个人……不过愧疚也就只是那么一瞬,很快钟桁就收拾好了心绪。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代替母父去守住卓渔了。

他能力所能及地守着卓渔一辈子,也算是没有辜负母父的遗愿了。

……

杭清瞥见了钟桁脸上怪异的神色,难道他猜错了?钟桁所为难的,并不是此事?

“太后。”钟桁再一次开口唤道。

而这一次,杭清发现,钟桁的眼底坚定之色更浓了。

“我要守在您的身边,不止一日两日。我希望是一辈子。”

杭清顿了顿,他略略诧异地看了一眼钟桁,是钟桁说错了?还是他听错了?卓渔柔弱的人设应当是十分鲜明的,钟桁这样的男子,不可能会畏惧他。那么,钟桁所言还真是出自肺腑?

杭清摇了摇头:“你不必如此。你留在皇宫中,便已是完成了你母父的嘱托。炎儿已经变幻了你的身份,你如今是越王,日日在我身边充个护卫,成什么样子?在我这里,你什么也得不到,何苦赔上大好前程?”

原剧情里,钟桁是个相当有野心的人,毕竟是主角攻,当然不会安于平凡。

但钟桁此时却不为所动,他脸上早已寻不见一丝阴翳之色了,此时看上去竟然还有一分阳光的味道。

钟桁笑了笑,看着杭清道:“谁说什么也得不到?”

钟桁打定了主意,要提早说个明白。他不比钟槿炎,与卓渔有着深厚的感情,更不比卓天那样攻势强烈、且手握重权,那他便只有占个先机了!于是钟桁不再作掩藏,他眼底那日渐浓烈的情绪,顷刻间一齐倾泻了出来。

杭清面对如此浓烈的情绪,自然是无法忽视的。杭清不由得一愣。

他怎么有一些……不大好的预感呢?

背后似乎有一阵脚步声近了。

似乎是关天和钟槿炎,因为杭清听见了外头的人行礼的声音。

而钟桁的声音很快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只要得到您的青睐,就够了啊。”钟桁的音调很是轻飘飘的,但他的口吻却透着股认真的味道。

钟桁的神色不似作伪,他这番话都出自肺腑。但正因为发现他并不是在说谎之后,杭清有些凌乱了,他面色冷淡地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如果是卓渔,会怎么样去驳斥钟桁。毕竟卓渔的生涯中,除却一个霸道强势的宁德帝外,还真没有人敢如此到他跟前剖白心意。

杭清的脑子里来来回回飘荡着一句话——主角受怎么办?

剧情又要崩了吗?

“母父。”钟槿炎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亭子外响起。

那接近的脚步声骤然加快了。

关天和钟槿炎同时出现在了亭子中,并且他们同时紧紧盯住了钟桁。到这一刻,杭清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三人之间的气氛这样怪异。

大概对于钟槿炎来说,打击是最为巨大的。自己的兄长瞧上了自己的母父……哦不,还不止。钟桁可是他的官配啊。

杭清的神色也不由怪异了起来。

“才遇了刺客,越王怎能枉顾太后的安危,将太后往此处带?”关天毫不客气地出声指责。

钟桁目的已达,此时心情相当的不错,虽然还没得到卓渔的回应,但在他看来,他已经抢先在卓渔心中占有不一样的位置了,之后卓渔再看他时,就不会是以看晚辈的目光了。钟桁笑了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日后定然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说到这里,钟桁还没忘记表现一下自己:“不过纵算是有刺客出现,我也愿以身躯将利刃挡下,以保太后安危。”

关天脸色黑了黑。没想到钟桁比他还不要脸!

钟槿炎盯着钟桁脸上的喜色,心底颇为不是滋味儿,心更是仿佛一阵阵被揪紧,令人喘不过气。

钟桁非常懂得分寸,他想着不能让卓渔尴尬,于是便告了退。

钟槿炎冷着脸道:“骁王也该回去歇息了。”

关天步子不动:“危险仍在,臣怎能就此离去?”

钟槿炎在心底骂了关天两句不要脸,但面上他还真拿不要脸的关天无法。关天一心要护主,钟槿炎如何能驱赶他?

“骁王该回去了。”这次开口的却是杭清。他觉得钟槿炎的面色瞧上去,着实不大好看。杭清拿不准此时钟槿炎对钟桁是否已有好感。不管有无,此时他都应当照顾一下钟槿炎的情绪。

这次关天倒是乖乖应了。

关天现在也明白,卓渔是吃软不吃硬的。这时候硬要留下来,明日他一准进不了屋。今日顺从些,明日卓渔还会给他个好脸。

关天很快退了下去。只是等他出了院子之后,关天才猛地想起来。

他什么时候这么怂了?竟是半点威风也没有了。

关天顿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却是越想越忍不住笑了起来。碰上卓渔这样的哥儿,没威风便没威风吧!

关天一走,亭子里那股剑拔弩张的氛围登时消失了个干净。钟槿炎换上了温和的笑容,使得亭子里顷刻间变得温情脉脉了起来。

“今日险些忽视了母父,请母父莫要怪罪。”钟槿炎先道了歉。

“无事。”杭清转而掌握了主动权,问道:“你心情不大好?”

钟槿炎怔了一下,没想到卓渔竟对他的情绪这样敏感,如此一对比,他自认对卓渔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但对卓渔的关照却远远不及……钟槿炎放柔了声音,道:“原本是不大好的,不过现在好多了。”

不愧是主角受,情绪收拾得很快。

不等杭清开口,钟槿炎便又道:“母父可是相信关天并非今日遇刺的幕后指使之人?所以才放出了那刺客去追查背后?”

杭清点点头:“我的确不信此事会是关天做的。关天并非蠢人,满朝上下都知晓你与他不合,他若是指使人来刺杀你,得手也就罢了,不得手的话,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知晓,他是个逆贼。而此次刺客竟然直奔我而来,连马车是谁都不知晓。关天一直随行,又怎会不知道你的方位?刺客若是他派出来的,便该直冲着你去了。可见此次幕后之人,并没有跟随队伍行动。而他的目的也并非杀你,而是挑起你与关天的斗争。”

钟槿炎越听越觉得惊讶。这些话竟然会是从卓渔的口中说出来!

但这似乎也并非什么值得惊奇的事。

卓渔并不蠢笨,他只是心性善良而已。他在皇宫待了这样久,自然也能瞧出些事来,也唯有外头那些真正的蠢货,才总是将卓渔当做花瓶。

真是……越来越叫人难以放手了。

钟槿炎觉得,这个他叫了多年母父的哥儿,身上还有着无数的瑰宝等着人去发现。每一次发现,都能令人更多地看见他的美。

大概也正是因为太过出众了吧,连关天都引了来。

钟槿炎抿了抿唇,压下心底对关天的厌憎,抬头却是冲着杭清笑道:“母父说的有道理,我却是不曾想到。”

杭清:“……”

这个捧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钟槿炎接着却是又道:“不过母父如此信任他,还是叫我有些吃醋。”

杭清总觉得这里用“吃醋”二字显得怪怪的,但钟槿炎的神色坦荡,瞧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

“我对你也是信任的,醋意从何处来?”杭清反问。

钟槿炎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心中总是担忧的,关天对母父有着不轨心思,我心中如何能安?”

原来钟槿炎操心的是此事,而并非与钟桁有关。

杭清低声道:“你无须担忧,他心思如何,与我何干?”反正他也不会同关天在一起,他要的只是关天的好感度而已。

钟槿炎闻言,仿佛得来了曙光一般,脸上的喜色再也掩不住了,他忙又问:“方才钟桁与母父说了什么?”

杭清摇头:“没什么。”

钟槿炎的表情又垮了下去。卓渔能那样冷酷地提起关天,但是却在提到钟桁的时候有所隐瞒,可见钟桁在他心中的不同。为何呢?因为那个已经逝去的,他还没见过几面的亲生母父吗?卓渔是不是,曾经真对那人动过心呢?所以才在那人走后,对钟桁态度有所不同。

“他分明是说了些话……”钟槿炎低低地道,瞧上去神色里是掩不住的失落。

杭清也有些无奈。

难道哪怕是主角,一点牵扯上情爱也就失去了理智吗?就这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钟槿炎已经不知道变幻了多少个面孔了。

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忧愁,一会儿憎恶。真像是陷入了爱河的模样。

钟槿炎突然抬起了头,紧紧盯住了杭清。杭清对视了回去。

“母父,他是不是……是不是也和关天有着同样的心思?”钟槿炎问。

杭清没说话。

“母父,您不能应了钟桁!”钟槿炎见他一直闭口不言,心底更觉一阵揪着难受,一阵仿佛要失去对方的恐慌填满了他的心神。钟槿炎这才意识到,大概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卓渔。这么多年,他似乎从来都不曾将卓渔真正地当做母父。

他是如此地倾慕着这个人,他很难想象,这个人一旦离开他,转而投入他人的怀抱,那该是何等的难受。一定是如同刀子割肉一般吧。

心底的情绪翻滚,钟槿炎的目光受到了影响,难免泄露了一些情思出来。

杭清看着他的模样,怪异感再一次笼上了心头。

钟桁今日带给他的感受也是这样的。但钟槿炎不可能如钟桁一样对他抱有爱慕之心。他与钟槿炎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啊。

“母父。您不能离开我。”钟槿炎低低地道。

“我自然不会。”杭清神色淡淡:“你今日也不曾喝酒,怎么说些醉话?”

钟槿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心底的情感激烈地攒动着,叫嚣着,它们都想要冲破心底的束缚。但对于钟槿炎来说,承认心底的情感并没有那样难,可要让他在卓渔的跟前说出来,那便很难了。他怕吓到卓渔。

钟槿炎勉强笑了笑:“今日见那刺客挟持了母父,我也着实受了惊吓,这才忍不住说了这些话,母父莫要见怪。”

“无事,你回去好好歇息吧,我知晓这几日你都劳累得很。明日你出行便不必带我了。去吧,我一人在亭中歇一歇。”

钟槿炎心中一惊,难道卓渔察觉到了什么?但他遍寻卓渔的面庞,那面庞上神色依旧淡淡,什么多余的情绪都瞧不出来。不,卓渔不可能察觉到。若是有所察觉,卓渔早就惊慌了……

钟槿炎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出了亭子。走到亭子外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

美人如画。

钟槿炎微微一笑,按了按胸口才离开。

他哪里知道,杭清最是擅长演戏不过,杭清要掩饰情绪的时候,他又哪里能看得出来呢?等钟槿炎一走,杭清就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剧情怎么如同脱缰了的野马一般?

亭子里坐久了,风吹得有些凉。杭清没再继续往下深思,他起身出了亭子,吩咐身边的侍从:“走吧。”

大约是今日杀鸡儆猴了的缘故,那侍从在杭清跟前腰身躬下去,姿态殷勤。杭清的手搭上了那侍从的手腕。

这侍从的手腕有些细滑,但骨架却是粗壮得很。杭清不自觉地低头瞥了一眼。那侍从指间有老茧。

像是多握持兵器,且多有练习弓箭方才能造就的老茧。

几乎是电光石火间,杭清便意识到,这人不应当是侍从!侍从怎会有这样的一双手,一双既有老茧,却又显得有些养尊处优的手?

杭清立刻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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