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儿……”陈恨,一个活了两辈子都只是单身的人,硬着头皮跟李砚讲解谈恋爱这个概念,“也就是江南那儿,我们民风淳朴哈,男子与女子……呃,当然也有男子与男子,刚开始的时候,都只是牵牵手、眉目传情,再过火也就是划着船去荷塘里摘莲蓬吃,没有一上来就这么厉害的……”
李砚皱眉,见他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的样子,陈恨继续给他解释:“就是……皇爷你一上来把人压在墙上,把人咬得嘴都破了……”
“你的嘴破了?”李砚说着就啄了他一口,“对不住。”
陈恨气急捶地:“皇爷,你这重点抓的不对!”
“朕知道,你是说朕一上来就亲你、捆你的手,还把你按在身下,这不对,你会生气。”
陈恨疯狂点头:“对的对的,皇爷你终于明白了。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喜欢你的,但是这样不行……”
李砚打断了他的话:“可是朕是皇爷。”
“嗯……”
陈恨愣了愣,他这话好像还真没什么毛病。
这事儿还真没法讲清楚了。
“皇爷……也不行……”陈恨梗着脖子,“威武不能屈。士之怒,以头抢地尔。伏尸二人,血溅三尺。”
李砚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幽幽叹道:“你这一身骨头啊。”
能把他锁起来,也能下诏书叫他事事顺从,可李砚就是那他这通身傲骨没办法。
“皇爷,我……”
李砚忽然问他:“你什么时候能想好?”
大概是先放过他了,陈恨道:“这事儿得往后稍稍,朝中事情太多……”
李砚又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怨道:“你又讲朝政做什么?这事儿与朝政何干?”
“对不起。”陈恨闭了嘴,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三月春猎。等三月春猎之后,我给皇爷一个交代。”
好容易逮着机会,李砚得把事情说清楚:“朕与你现在算什么?”
“算……”陈恨吞了口唾沫,“算谈感情。”
“嗯。”李砚又问,“等会儿回去了,你是不是又要避着朕了?”
“不是不是。”陈恨摇头,抬眼看了看他,轻声道,“我喜欢皇爷的。”
这话李砚倒是很受用:“再说一遍。”
陈恨声若蚊蝇:“喜欢皇爷。”
“嗯。”
“皇爷,你能不能下去先?”陈恨拍了拍他,却发现手还是被捆着的,“还有手……手能解开了吗?”
“不行。”
陈恨再推了他两下:“身子麻了。”
只是李砚才稍放开他,陈恨猫儿一样就跑了,亏他身子麻了还能跑这么快。
仍是最阴暗的念头悄悄的生了根。李砚拂袖一扫,将手边物件都打落在地,胡乱响了一阵。
就不该听他胡扯什么感情,才稍一放松,人就跑了,还说不避他,避他避得跟避蛇蝎似的。
总是哄人。
也就是纵着他,才由得他这么放肆。
顾念什么骨头呢,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的腰软不软?
那头儿陈恨飞快地跑到了外边,再跑了两步,往雪地里猛地一扎脑袋,叫自己快清醒过来。
在雪地里撞了几下脑袋,身上热意散去,他才站起来。
又摸摸索索地捧了一抔雪,哆哆嗦嗦地重新回了抱元殿中。
双手被捆着,还捧着东西。他用身子撞开殿门,李砚原是要去抓他回来的,见他自个儿回来了,又重新坐回了蒲团上。
李砚用手点了点身边的地,冷声道:“你给朕过来。”
“皇爷,我不是逃跑,我就是出去冷静一下。”陈恨挪着步子走过去,捧着的积雪有些被他的手捂化了,滴答一声落下一滴雪水来。
陈恨在他面前蹲下:“皇爷,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大冬日里捧着……”
李砚抬眼见他神色认真,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的衣摆,叹了口气,终是顺他的意,闭上了眼睛。
陈恨将手中的雪糊到他面上,凉的,凉到了骨子里。
陈恨的手捂着雪,也是凉的。他一面拍他的脸,一面问道:“皇爷,那你现在脑子清楚了吗?”
“你还以为朕脑子不清楚?”李砚睁眼,顺手一扯腰带,将他的双手都捉住了。
“不是不是,皇爷你慎重一点。”
“离亭,你简直是……”李砚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朕很慎重,还是喜欢,怎么办?”
陈恨用他的话反问他:“怎么办?”
“你不知道怎么办,朕就用朕的法子来办了。”
陈恨慌道:“知道了知道了,谈感情谈感情。”
“朕就不该纵着你。”
陈恨拍了拍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对不起,皇爷,我知道我很惹人烦。皇爷你别生气,别生气。”
“离亭。”到底还是顾念他,李砚温和了语气问他,“用手可以吗?”
陈恨往下一瞥,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可……可以的,但是我的手凉。”
“弄。”
陈恨将被捆着的双手举起来:“那能先解开吗?”
“不能,就这么弄。”
“诶。”
陈恨盘腿坐在蒲团上,正经得好像打坐的神仙。
情动之时,李砚俯身去吻他,那神仙只略往后靠了靠,便仰头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