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雪恨！报仇雪恨！”

嚯，喊着口号开着枪，跟过年放鞭炮一样，嘁哩喀喳，一百多名共党顷刻间死伤一半。

咔嚓——

咔嚓——

也许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乌云遮日，雷声震震，瓢泼大雨随即而至。殷红鲜血汇集成小河，滚滚而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孙若兮呆呆站在二楼观望，看到自己同志一个个倒在血泊里，再也站不起来，她的心在颤抖。小脸苍白如纸，双手紧握一颗心不争气狂跳。

她第一次感受到战争残酷，像折掉翅膀的小鸟狠狠摔向地面，蠕动几下再无声息。

“稽查科——”

“褚文昊！！”

双目充血，渐渐变得冰冷而失去理智。此刻她恨这个男人，恨他视人命如草芥，刽子手！敌人！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孙若兮呆呆念叨，旋即反应过来冲下楼去他要阻止屠杀，顾不得身份。

刚冲下楼，瓢泼大雨下警察伫立街道两侧，站在屋檐下警戒。

“回去！”

“让开！”孙若兮推搡要出门，警察没惯她毛病，一胳膊就让她蹲在地上，“想找死等我们走了你可以跳到嘉陵江里，少惹麻烦！”

“你们！”

“你们难道看不见嘛！为何不阻止！”孙若兮狼狈起身据理力争。

“闭嘴！”

“你们还是警察嘛，看着杀人都不管，蠹虫、渎职...你们不配做警察！”

几个警察眼神不善，就要给她点教训，却见自己长官背着手近前，“耿局。”

耿炎炎眯着眼打量孙若兮，有点印象，好像跟褚文昊去过张知良家。

“耿局长，请你快点阻止他们！”孙若兮显然认出他来急忙开口请求。

耿炎炎搞不清楚内部事情，不知道她跟褚文昊啥关系，态度还算客气。

“为何阻止？你没听到喊声，杀的是日本间谍，你想救他们？”

“我——”孙若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怎么可能是日本间谍，我听有人喊自己是共党人员，都是自己人怎能屠杀！？”

耿炎炎皱眉重新打量她，“姑娘我劝你慎言，明明是杀日本间谍，几时变成共党。”

“你——”

她算明白了，合着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屠杀自己同志。死死咬住嘴唇，低下头，眼泪不争气流淌而下。

“稽查科肆意杀害无辜民众——”大雨中宣传没有一刻停下。

耿炎炎把孙若兮表情看在眼里，心里纳闷，“你不会真觉得是褚长官所为吧？”

孙若兮抬起头，双眼含泪红肿，冷冷对视：“不是他还有谁！”

“哈，你的脑子呢？”耿炎炎失望摇头道：“不要说褚长官人在丰都，就算在山城也不会参与此事，难道稽查科杀人还要到处宣传吗？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跟褚长官在一起，我劝你不要自找麻烦。”话闭懒得理她，“她愿意送死就随她！”

“是！”

孙若兮呆愣，使劲甩甩脑袋，耿炎炎的话随着炸雷钻进脑海里，觉得有些道理...

“科长，大事不妙！”下属急匆匆上楼跟姜阳汇报：“兄弟们都被自己人抓了，三十人一个没跑，说是要抓回去执行家法，问问是谁敢跟共党私通！”

姜阳此刻也是头晕目眩，心情极差，她看的清楚，陈乔杉的人参与屠杀。

至于他自己自然留了后路，强打精神，“没关系，俞处长有令不会有问题，我们又没杀人放火，不用怕。”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陈乔杉听完战果悠悠一句，“把活着的人关进渝北，尸体有警察处理，演戏要全套，要帮褚文昊宣扬功绩。撤吧，回去审审司法处的混蛋受谁指使，写份详细报告。”

“是！”

咔嚓——

咔嚓——

大雨倾盆，孙若兮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远远观望近百具尸体被警察扔到车长拉走。

“都怪我...都怪我...”

她不笨，相反很聪明。事情前后结合，就知道是陈淑娟安排，能有这般规模杀人，定是军统特务。

她好恨！

恨自己多嘴，要是不言不语，或许根本就不会招惹到陈淑娟。恨自己太自以为是，指点江山，认为在山城组织可以横行无忌。

原来时刻都在悬崖边漫步，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她终于知道，这条路想要走通，需要有坚定意志，用血与火凝练己身。

需要智慧与勇气，牺牲与担当，才会换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