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他简单问道。
唐赫得道:“天佑跟我讲,你有一些当过兵的朋友?”
莫克越没有回答,看他的眼神却有疑问。
“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之前的遭遇。”唐赫得解说道,“从那以后我对安全问题就难免有些敏感。”他向不远处还跟着自己的两名保镖努努嘴,“但总不能老麻烦干妈的人……”
“你想请他们做保镖?”莫克越很快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却皱眉道,“我以为从香港警队退役的g4人员会更适合你的要求。”一则更为专业,二则他们也更熟悉本地的环境。
“差点忘记告诉你,那把钥匙天佑收回了。”唐赫得却岔开话题,“他刚刚记起,身为纪律部队人员,他是不能接受私人馈赠的。”
“哦。”莫克越怔了怔,随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保镖的事,我会帮你问问。”
况天佑为什么将违规收来的巨款托付给自己?
他们的战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留在部队的,好几个家人身患重病却无钱医治;已经复员回家的,或因为被战争毁去健康,或因为缺乏战斗以外的技能,很多无法得到一份足以支撑起家庭的工作。景况最好的,也只能在组织的关心下做个看大门的保安。
况天佑把钱给莫克越,是要他拿去帮那些同生共死的战友一把。
莫克越不要,是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要。
战友情以外,他们还有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明知道不可能还得起的债,他们不会借。
何况,这不止是况天佑拿命拼来的钱;他们更不能接受的是,好不容易有了全新开始的他,为了这笔钱不惜再次失去原本已重现光明的人生。
而现在,况天佑突然想起来这笔钱他不能要,唐赫得突然觉得自己人身安全需要保镖,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最终,莫克越还是悄悄去了医院一趟。
有些事情,他需要问个明白:义气比天大的天佑,对唐赫得是不是也像对自己一样,将一切完全坦白了?
这个年轻人之前不问缘由不惜代价地帮况天佑;现在,他显然又打算帮他那些困境之中的昔日战友一把。
可他一个生长于殖民地的富家少爷,凭什么有觉悟做出这种活雷锋的行径?就凭他那不知真假的大伯莫兆儒的义子身份?
对唐赫得的动机,莫克越无法不产生怀疑。
但对这个提议,明知道可行性微乎其微,他却仍然难免有些动心――在无条件服从命令的铁血战士外表下,他也是一个人。
眼看着自己许多战功赫赫的部下,却得不到与他们的军功章相匹配的境遇和尊敬,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否则他怎么会煞费苦心,一定要保况天佑一条命?他是一个战场上保家卫国的英雄,不应该只是为多杀了一个败类偿命。
将他昔日的那些兵带到香港来,就可以解决他们不该有的生活窘境,自己更可以如臂使指。
他甚至已经在考虑如何说服上级:他们都是祖国最忠诚的战士;他们都是最优秀的侦察兵;他们的能力和青春不应该被浪费在街道工厂的门房处――他们和自己一样,同样能在另一条战线做出贡献。
唐赫得却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父亲心中是如何千转百回,他此刻正在张五常的经济沙龙里谈笑风生。
“john是公司的高级经济师。”一个称得上英俊的白人中年男子被张五常介绍给他。
“曾经是。”john饶有风度地纠正他,“我已经不干了。”
“?”唐赫得忍不住重复一遍这个名字,以确定自己的认知,“那家咨询公司?”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这家公司在21世纪被一本畅销书弄得臭名卓著。他看了一眼john,玩笑道:
“ehm?”
出人意料地,john原本红润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