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个土墩其实是沙墩,只不过沙子太过的糙人,暂住在这里的人才会提前寻一点绵土铺就在上面,也算是沙漠之中的一所安乐窝。
星阑将背包内预备的床单铺在了这个土墩上,将赫连泽安顿在上面,这才坐在床边,从背包里拿出两块干粮,其中一块递给风,并将水袋里的水在小杯中平均分了两份放在床边。
这里安静的都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外面的风速显然很小,没了荒原的魔鬼呜咽。
风靠在墙壁上,正好与星阑对坐着,中间则是躺着熟睡中的赫连泽。
咬了一口干粮,和着温热的凉水,才觉得肚子里没了那股酸劲。风开口道:“小南瓜,若是赫连泽死了,你会怎么办?”
星阑停下了吃的动作,定定的望着风,奇怪的开口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再去注视星阑,而是撇到一边继续吃着干粮。
“风,从进入塔萨克沙漠之时,你对我说过,若是进来就无法后悔,现在倒是你,提出来这个要求的你最先退缩,为什么?我想要答案。”
星阑见风不看自己,相处的时间不算短,这种话根本不会平白无故去说出来,莫非是有什么隐情不成?
风扯了扯唇角,垂下头握着手里的杯子,说道:“没什么,就觉得神鸟鹓鶵好遥远,这种希望很是渺茫。
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性,凡事都会想到最坏的结果,或许,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极端。
就像……当初你掉入了冰川之巅的悬崖,其实……其实我就在你附近,但是没有出手相救。”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能陪赫连泽去沙漠中心找到黑沙漠的入口吗?”星阑继续问道。
自己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早已淡忘,日益相处的时间增长,她渐渐的发现风的存在其实也是玄之又玄,对于冰川之巅,或许有些什么联系,但这些都已经过了。
她不去在意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重新回头算旧账。
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找到鹓鶵,除掉阿泽身体内残留的沙蛊毒素。
风没有预料到星阑竟然将这件事情不放在心上,心中反复斟酌的他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不退缩,我保证一定会把你和臭小子安全的找到黑沙漠的入口。”
星阑听到了风的承诺,放下手里的杯子从土墩上跳下来,走到他跟前伸出小指头,说道:“现在你说的话我一律视为承诺之后的行动规则,拉钩为定,不可悔改。”
看着小南瓜一脸的执著,风也伸出小拇指与她拉钩,算是应了下来。
外面的天色很快黑了下来,这个洞穴曾经被火熏烧过,墙壁坚硬如石,基本上不用担心沙漠里毒蝎子之类的东西偷袭。
黑暗之中,星阑将自己的驼绒也盖在了赫连泽的身上,自己则是蜷缩在赫连泽的身边睁着眼睛,无论怎样闭上眼睛,她都无法安睡。
她,失眠了。
在沙漠上失眠,在星阑看来是一个不好的征兆,睡眠不足,很大程度上会影响翌日的行程。
不只是她,就连躺在墙角里的风,双臂当枕,在漆黑的夜里,他的双眼可以看到一些光亮。
没有想到主人给的计划竟然会被半路杀出来的沙蛊毒素而延迟,也不知道这趟寻找黑沙漠,以及在鹓鶵跟前交换鹓鶵泪,会有多久。
眼看着自己在人族的时间急速的缩短,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赫连泽若是不能及时带到,他的下场不会很好。
这一点,风早已做足死亡的准备。
在主人面前,死亡是最好的下场,最坏的,当然是生不如死。
沙子吸温快,降温也快,不一会儿便寒风刺骨,大风在外头呜呜的刮着,吹得门哐啷啷的作响。
头顶刺骨的寒风让星阑摸黑将身后的两个帽子拿了过来,一个戴在赫连泽的头上,一个戴在自己头上,才觉得头顶不那么的疼痛。
她抬起头对对面的风说道:“风,你的帽子呢?”
“在呢。”黑暗中传来风略微疲惫的声音。
星阑道:“在哪里?”
“在墙角里,你要吗,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