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日子没见,只觉得对面的离天颂憔悴了一些,整个人精神不振的样子,就连眼眶周围都如墨色般深沉。可以想见,他这些天过得也并不轻松。
我们两个就这样面对面的,却谁都没有先开口,总觉得彼此之间像是存在了什么隔膜一般,很难再同之前没心没肺的年纪一样了。
“这次我爹暗中害你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这句话过后,却又没有了下文。
此刻的离天颂在我面前是羞愧的,纵使他刻意想让之间的气氛再轻松一些,可他自己的内心却没办法轻松起来。
这件事本就和他无关,父债子偿这种事从来都很荒谬,我也不信这些个东西。
可我却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就是已经变了。
以前我把他兄长,当然现在心里也是。可自从我知道他的心思,再加上这次他又舍上名声帮我,我满心里全然不知该如何面对。
“水光阁条件比不得这儿,日常所需和衣物一定要备全。这次你一人到那儿去,要学着照顾自己。”
我朝他点点头,却也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另一边的守卫已经在催促了,也自觉没什么再磨蹭的必要。离开前,我对离天颂道谢拜别,看着他那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表情,我刻意选择了忽略。
我之前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但还是架不住离天颂的满腔深情倾囊相授。
想着接下来有好几年见不到,心里暗暗地却觉得兴许也是好事。时间是最能治愈创痕的良药,只希望他也能放开些怀抱。
刚被领到西山石壁下,就直接踏上了一个良艮自制的升降机关之类的东西。那机关一头悬着一个长方体状的藤条篮,大约可容纳两人的空间,另一边则是带着木轮的拉绳装置。
我自己进了那藤条篮,领我来的那两个守卫就协力转起了木轮,眼看着那藤篮一点点上升,我不自觉地捉紧了藤篮的周边。掌心紧攥,眼睛根本都不敢往下看,生怕下面的人出点差错,我会被直接摔下去。
到了半山腰,就有个黑漆漆的山洞等在我眼前了。
下面的守卫冲着上面喊,让我带东西下去。我一边颤颤巍巍地试探着往洞口落脚,一边颇为惶恐地对着洞里喊有没有人。
待真正进到山洞里时,才发现整个山洞真是黑得过分,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不仅如此,就连洞身也是狭小得要命,仅仅刚容一个人谈通过而已。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不毛之地,还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我只能挨着洞里的石壁往前一点点挪。
走了一会儿后,就发现洞的尽头处有光透进来。这样一想,原本的惴惴不安也少了几分。还好不是就一直在这黑漆漆的洞里过日子,不然整个人都要给抑郁了。
洞的尽头处居然是一片草地,而且刚从洞里出来,身上的寒气也一下子就全散了,只感到一阵阵的温暖。
草地旁有条山泉小溪,而在小溪旁边还专门修建可一所看上去还算雅致的院子,上面写了水光居三个字。
在我被处罚之前,水光阁之前一直都是良艮禁地,门中弟子从没有被允许上来过的,就连作为宗主的离风彻也不例外。
听说这是温老宗主离世前曾经定下的规矩。小时候还有人传言说是这西山石壁内不太平,因为之前有女子从这儿跳过崖,所以早年的时候还经常能听到年轻女子的哭声。
真是上来才知道,所谓的一切迷信推论都是些什么无稽之谈。这个地方虽然隐秘,可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小山谷,而且一看就是有人住在这儿的,房子周围还种了好些的花种。因为这谷内气候暖湿,所以花早就开了,如今正是绚烂时。
也不知道这房子里住的是谁,可既然把我罚到这儿来,必定也一早就为我打算好在这儿住了。
犹豫再三之后,我还是选择敲响了门,但手中握着的剑却没松懈。毕竟万一要是遇到和那些在风寒谷中的囚徒一般的人,我很容易吃亏。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出来开门的居然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虽然年岁已高,但人却依旧打扮得优雅端庄,脸上起色也是极好。
看着她如今依旧端秀的面容,可以想见她年轻时绝对是个出众的美人。
我先行作礼,以示尊敬。可对方却不为所动,甚至连句话都没说。只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后,就转身拄着拐回屋去了。
真是奇怪得紧,不过不管怎样,总之有个能住的地方了。而且这院子周围种着的全是蔬菜粮食什么的,院子里还养了好几只芦花鸡什么的,这样一想,连日常饮食这回事也用不着担心了。
那老婆婆住在这间屋子的主屋,我也没讲究,随便找了个空房就收拾收拾住下了。
但依旧令我觉得奇怪的,还是这老婆婆的身份。
我是因为触犯门规被处罚才上来的,难道这老婆婆也是和我一样,都是良艮弟子,上来的原因也是触犯门规?怎么也想不通。
那老婆婆自从给我开了门后,便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了。我说去拜见人家,熟悉熟悉关系,结果到了门口敲门说话,也全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