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位公子出来安抚道,“恕二位见谅,是内人唐突了。诸位有所不知,我家夫人有一小妹,幼时便与家里失散,想是见到姑娘,忆起了伤心事,难免感怀不已。”说着便拥住了一旁的夫人,给她以慰藉。
“人之常情嘛,谈什么见谅不见谅的。”
“不知姑娘走失时是几岁?可曾找过亲人?”一旁的男子带着一种探寻的眼光看着我。
“五岁左右吧,现在想找也难找见,何苦为难自己?”不欲再与他们多加攀谈,毕竟还带着个病人,还是尽早回去为好。
明显对面的人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我刻意忽略了。那公子正准备说些什么,再挽留下我们,却被身旁他夫人用眼神示意给制止了。见状,我福身行了个告别礼,然后就催促着师兄要走。
终于在子时前,上了良艮山。
谁料,刚走到山门栈道,就看到一群人明火执仗地站在那儿。走近了看,才发现是离风彻、师父和良艮各派门主,还有一些日常相熟的师兄弟。
看到我和师兄还带了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回来时,众人先是一怔,随后又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我之前还纳闷,离风彻怎么这么轻易地放过我戏弄他爱徒的事,原来忍了这么久,竟是在这儿等着我们呢。看来是准备借我和师兄夜不归宿的这回事对平渊门发难。
我暗自懊恼,竟如此不小心,被人这么轻易就拿住了把柄。
果不其然,在确认来人是我俩之后,站在最前面的离风彻就要准备开口,却被身旁站着的师父给抢了先。
“池渊,子衿,这么晚你们去干什么了?你们不知道良艮门训,戌时当归,亥时不出的道理吗?还有,你们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也不知师父是真生气还是故意在别人面前做样子,但毕竟是犯了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晓,良艮门规虽严,但门下弟子偶尔出去潇洒放纵玩几回,也是人之常情。因此,多数门主对于这种情况既是见怪不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真要把这事放到台面上讲,这还是头一次。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事只是离门寻衅平渊门的一个借口罢了。
我嗫嚅着没开口,总觉得这场合怎么开口都不合适,倒不如做出一副可怜样,博博同情来得划算。
而那位被救回来的姑娘,也不知是因为落水还是受了惊吓,也什么都没说,却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哭。
这样一来,反倒显得我和师兄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样,我不禁叹了口气,开始同情起自己来。
可没想到的是,师兄这回竟一改常态,直接开口反驳说不过借着庆祝生辰出去玩一遭,顺便行侠仗义了一回。结果话刚落地,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气得师父打完后,连手里的折扇都差点没拿住。
我急忙拉了下他袖子,想提醒他别回声,谁知道他竟闹起小孩子脾气,反倒更加嘴上没顾忌了,还大谈特谈良艮门规不合时宜什么的。
周围其他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师父面子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了,直接当着众人面呵斥他是逆徒,还扬言要赶他下山。
听到这儿,大家明显都觉得处罚实在过重了。包括留若、天启、灵越在内的好几个门派的门主纷纷站出来规劝,还说都是孩子爱玩胡闹,无伤大雅,都在一旁替师兄说话。
本来离风彻是打算说些什么的,但看到众人纷纷出来讲和,也不好直接拂了大家的面子。最后只说,让我俩闭门思过一月,抄写门规一百遍。
听到这样的结果,我暗自庆幸,偷偷望了师兄一眼,却见他依旧有些生气的模样。转头再看师父,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听离风彻宣布完处罚决定后,直接拂袖而去了。
回清宁院的路上,我问师兄为何这次会顶撞师父,他只是淡然一笑,还调皮地敲了下我的脑门,叫我小傻子。
不管我怎么撒娇纠缠,他还是闭口不言,没有办法,只好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师兄,所以这位姑娘我们怎么安置人家?”快分开时,我问师兄。
“先带回你那儿,好生调理几天,等她身子好些,送她下山。”
听完他的话,我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
谁知一直没有开口的姑娘,竟然直接朝我俩跪下了。说是自己是农家出来的,本就是家中贫寒,才将她卖去了青楼。若再回家,只怕也逃不过被卖第二次的命运,一边说一边拉住师兄的衣摆不肯撒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扬言要留下来做牛做马报答救命恩人,说什么都不愿走。
“要不你看着把人带回去吧,我觉得她好像比较想跟着你。”我挑眉,颇为戏谑地看着师兄。
“慕子衿,你脑子刚让吓傻了是不是,我是个大老爷们,带个女的回去,这不是让其他师兄弟笑话嘛。”
“可我觉得这个姑娘看上你了,再说你也行了冠礼,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莫非你看不上人家?”
话刚出来,就看到一直跪着的姑娘先是流露出了悲伤的神色,转而顷刻间又将渴求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师兄。
果然没猜错,女人的敏感总是有着超乎一切的合理性。
显然师兄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说了句你管她后就快步离开了。
男人都不靠谱,我暗自腹诽道。
回到清宁院后,我吩咐了贴身丫鬟萍月好生照应那位姑娘后,就径直回房间洗漱去了,直到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