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时月、禁咒。 这三个蛮横到无理的顶尖特性，随便一个，就已经足够让任何一个没天赋的孩子，在极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成为同年龄乃至同等级无敌的存在。 能排在这三个特性之前，陆小白至今还未解锁的“2”和“3”有多强悍无理，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 唯一让艾维斯感到好奇的，是那个陆小白一开始就随着武装一起觉醒的数字“1”。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图书馆里记载了一个叫做‘神禁’的特性，在顶级特性的排行上处在第一位，始终压着初代旧城的覆天才对吧？为什么没有把神禁给他？” 万程看了艾维斯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丝神妙的光彩。 那是在学渣的知识领域中，难得一见的能够凌驾于学霸之上，给学霸讲解“习题”时，才会亮起的神采。 “我一看就知道你没认真看过那本书！” 万程骄傲的扬起下巴，倒三角的小眼睛里闪烁的睿智的光芒：“神禁之所以叫做‘神禁’，就是因为哪怕是真正的神明也无法驾驭的特性，会死人…不，会死神的。” 神禁之所以能够排在特性排行第一位，几千年压住来数十亿种特性稳居第一，就是因为即便只有lv.1的神禁，也有着能够弑神的力量。 神禁，在发动后的短时间内，获得足以碾压世间万物的力量，在时间结束后，瞬间承受之前所用出的十倍力量。 扛下来，之后依旧是无敌于世间的天神。 抗不下来，就是只能威风三分钟的过往云烟。 依着艾老城主的意思，就是将第一特性/交给“神禁”，之后按照顺序往后排。 有了神禁作为后盾，哪怕最后的结果令人绝望，也算是有了一个翻盘的机会。 但当时作为代理城主的陆荣光，力排众议，强行将神禁摘出选项，从覆天开始为第二顺位，排进了五个特性。 而那作为最后底牌的第一特性，则是空了出来。 “荣光那家伙，还是心疼儿子啊。” 万程感慨一声，在整个世界的安危，和一个孩子未知的自我之间，陆荣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看着地面上以一己之力减少了十里防线压力的陆小白，艾维斯失笑道：“老城主一直教导我们理智要永远压过情感一头，但到头来，荣光哥还是选择了情感啊。” 万程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当初荣光那家伙真的情感压过了理智，就不可能编出一个那么蹩脚的谎话把那娘俩丢下了。” 这些年来，陆小白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万程看的一清二楚。 一路走来，李琳娘俩说不上艰苦困难，但也确实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万程有心帮忙，但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光彩，隔三差五的送两块肉，就已经是他在保证自己活得下去的前提下，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中城人的生活基本用不到点数，城里的买卖基本靠的是以物换物，点数的流通只有很小的一部分。 得到出城令，能够去到四大区或无法之地游历的年轻人，也基本都是一路风餐露宿，靠着在野外弄死的精怪魔兽，去城里换到能够维持生活的点数。 万程和艾维斯第一次出城的时候，还是艾老城主集整座中城主城殿之力，凑到了四千点数，给可以出城的那二十六个年轻人凑出来的可怜盘缠。 连一次跨城传送阵都不够。 最让万程他们无语的是，中城发放的等级卡，虽然和四大区、无法之地的制式相同，也都能刷，但是任务所中是没有他们的相关记录的。 也就是说，付钱可以，收钱也可以，想做什么都没有限制不会被怀疑。 但是一旦中城的等级卡插进了任务所的任务闸机中，就会被判定是“黑户”或“假卡”，会被当地城主府记录在案，然后抓去审讯。 这就意味着从中城来的这些年轻强者们，没有办法通过接取任务这种方式来获取点数，所以基本上所有中城的地球人，在地球上都会有一份正经的工作…...不然时停界赚到的点数，根本就支撑不起在地球的日常花销。 艾维斯这样每个月拿固定工资的，反倒是中城里活的相对比较滋润的那一类。 “荣光那家伙在偏执的选择了一回情感后，最后还是投身于理智，我原本以为孑然一身就不会碰到这种难题，没想到居然是在你这里碰上了。” 万程撇嘴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弄命运的矫揉和无耻。 艾维斯嘲笑道：“大哥，你顶着这么一张脸，说这样的话，很恶心的。” “滚你丫的。” 万程啐骂一声，两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艾维斯和万程都很清楚，像这样斗嘴的闲暇时光，已经没剩下多久。 “青鱼呢？他不是也来东区了，怎么只有天道在城里养伤。”艾维斯突然问道。 万程回答道：“莫耶加是因为林正威、郭子蔡和vita他们的催化才提早打开了界之境，剩下那几个口都还处于半封闭的状态，老爷子让霍青鱼去探探路，等到东极岛的事情结束之后，也方便做个战前会议准备工作什么的。” “这么说来，莫耶加族提前到来，倒也是个好事。” “嗯，这场预备战役，让时停界之后能有更充分的准备和决心去应对之后的战争。” 艾维斯点了点头，想起了那天去医疗所看望天道的情境，忍不住笑道：“天道也真是拼命，一次性送来一万多人，还有好几个无法之地的顶尖存在，差一点人就没了吧？” 提到天道，万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可不，差点没被榨成人干，保守估计还得再躺半个月，得亏是在极东城，要是在西区，恐怕真就还没到地方就带着无法之地那一万多人丢空间裂缝里了。” ——医疗所特护vip病房—— “阿~嚏！” 全身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的天道躺在床上，一个喷嚏差点喷走了半条命。 “怎么了天道大人？感冒了吗？让我看看。” 天道刚打完喷嚏，盘着丸子头的年轻护士就靠了过来，把身子贴到天道身上，用额头去触碰天道的额头。 制式的护士服根本遮不住年轻护士的玲珑曲线，胸前那两团柔软的宝藏，紧紧地贴在天道的胸口上，一点也不避讳。 天道惨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色，紧接着一道鲜红从鼻孔里流了出来。 看到天道流鼻血，护士连忙起身，驱动她那仅有两级的弱小治愈特性，为天道降温止血。 低等级的治愈特性，能治疗简单的外伤，同时也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很快，天道就在护士小琳的特性作用下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间的舒适状态。 恍惚中，天道好像看见了一直以来对自己爱护有加的性感护士，脱掉了累赘的外套，将玲珑曲线尽数展现在空荡的病房中。 那曼妙的身姿，充满肉感的视觉冲击，还有令人精神亢奋的性感内衣，让天道飘飘欲仙。 彻底进入沉睡之前，天道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猛的喊道： “那个杀千刀的在背后议论我，等我好了，一定他娘的请你吃顿好的！” ———— “阿嚏！” 和万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旧人新事的艾维斯，突然打了个喷嚏，把一旁的万程吓了一跳。 看着艾维斯鼻子上挂着的那条“长龙”，万程嫌弃道：“你特性再怎么和身体无关，也不至于lv.8了体质还这么差吧？我没记错的话你这礼服还是防火抗寒的材质吧？身体太弱了啊兄弟。” 艾维斯用手帕擤掉鼻涕，也一副迷茫的表情：“我都二十多年没感过冒了，不合理啊？” 万程摆出一副万事通的模样，摆手道：“什么合不合理的，就是你身子骨太弱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每天在那森之城也不做做运动啥的？” “你管我做不做运动？” 难得脾气上来，艾维斯一脸嫌弃的看着万程，说道：“你们这种从觉醒天赋开始就注定无敌的家伙，哪懂得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心酸？” 万程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这话说得，哈哈…” “不跟你扯那些有的没的，陆小白的第一特性是什么你知道吗？”艾维斯也懒得和万程掰扯斗嘴，把话题拉回到陆小白身上。 “你不是神殿迎新使吗？他什么特性你问我？” 万程不可思议的看着艾维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居然是从向来以“聪明人”自居的艾维斯口中说出。 艾维斯干笑一声，解释道：“这小子精明的很，只是登记了特性名称，并没有直接在神殿里实验特性，而且一直以来，他都只用你的特性，所以我也不知道另个特性究竟是什么。” 说到这，艾维斯又扭头看向万程，“所以骰子上他自主觉醒的第一特性是什么？” 万程撇过头，眼神向上瞟，“不知道啊。” 艾维斯一愣：“不知道？” “对啊，不知道，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是他教父吗？怎么连他特性是什么都不知道？” 万程理直气壮的说道：“那教父也不一定吃喝拉撒都看着他对吧…况且我只是把他领进了时停界，之后就回老家了，我哪知道他在这边发生了什么！” 艾维斯没想到万程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嘴角抽搐一下后，小声骂道：“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信你的话。” 万程无所谓的撇了撇嘴，随后心虚地揣测道：“哎，你说他也来时停界一年多了，资料新闻漫天飞，结果到现在也没暴露出第一特性，不会是因为太弱了用不到，干脆就选择性的忘记那个特性了吧？” “应该不至于。”艾维斯摇了摇头，说道： “按照时停界历来的规则来看，同一血脉的特性往往有着继承的关系，就算是比上一代要弱，也不会弱太多，荣光哥好歹也是有据可载的特性中排的上前十的强悍特性，就算再怎么变异，也不会沦落成一个生活用辅助型特性…吧？” 结尾不确定的那个“吧”字，让万程脸上的笑容变得yin荡起来：“说不准哦~” “不过就算是无用的特性，也没什么所谓，反正现有的配置也足够他用了，如果侥幸觉醒了‘覆天’，这孩子依然有成‘王’的资质。” 万程话锋一转，好的坏的都让他说了个遍，倒真有一副教父的模样。 “呵呵。”艾维斯突然笑了起来，问道：“你说，这孩子除了姓氏之外，还有哪点像荣光哥？” 万程眯起眼，凝神看向冰原上如天降雷神一般的陆小白，手掌摩挲着下巴，纠结道：“说的也是，长相吧，两人虽然都很帅，但完全不是一个类型，骨架也不一样，这家伙比荣光小了一个尺寸啊？” 陆小白的眉眼随李琳，有着一股书香气的平淡温柔。 都说女孩随爹，男孩随妈，这话在陆小白身上倒是一点也没错。 单看上半边脸，陆小白几乎是和李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鼻子和嘴倒是和陆荣光有些许的相似之处，但整体的面部轮廓线条却相对于更加柔和，没有陆荣光那种刀削斧凿的锐利感。 陆小白四肢偏向于灵活修长，翻天覆地的力量都隐藏在那副并不壮硕的身体。 陆荣光则是骨架宽大，明眼人搭眼一瞧，就知道这个人惹不起。 最重要的一点是，陆荣光和陆小白两个人眉宇之间的气质，是截然相反的两种。 在万程他们的印象中，陆荣光从来都是英气逼人，意气风发的模样。 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锐利，是旁人模仿不来的。 陆小白却不一样。 自信中却充斥着谨慎，锐利中又夹杂着圆滑。 如果说陆荣光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那个人站在那里，任凭风雨大作大厦倾塌，都会由他一人顶着”的安全感。 那么陆小白给人的感觉，则是给人“这件事很难，但如果他在旁边，我或许可以试一试”的底气。 截然相反，却又殊途同归。 “不像，一点也不像，陆小白可比他爹厉害多了，荣光十二岁来到中城，突破到lv.8，用了十一年。陆小白这家伙才用了一年零两个月，就到了lv.7巅峰，而且对于禁咒的理解程度也远比他爹年轻时更深刻。” 万程顿了一下，写满了回忆的眼中，掺杂着一丝庆幸：“这小子，比历史上任何一个同龄人都要强，而且强很多很多。” 艾维斯失笑道：“怎么感觉你在骂人呢？咱们那一届，除了你之外，荣光哥始终都是压着其他人抬不起头来的怪物，结果现在被说成了个计量单位似的，有点扎心啊。” 万程想了想，说道：“扎心就扎心呗，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能被后浪们拍死，我还挺开心的。” “对了，说起来，你知道这小子身上唯一和陆荣光相似的地方，在哪里吗？”万程扫去身为“前浪”的悲哀，将话题重新拉回到那父子俩身上。 艾维斯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都给同时代的人压得抬不起头？” 万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个叫vita的小家伙，岂不是更像陆荣光的孩子？” “倒也是。”艾维斯回忆了一下陆小白横空出世之前的时停界，哪怕是以中城的角度来看，vita的存在，也已经是历史上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 在二十五岁这个年龄段中，艾维斯印象里，恐怕也就只有陆荣光一个人能和vita处于同一高度。 vita的单体破坏力，甚至还要远超同龄时期的陆荣光，压着旁边这个时停界无敌的荣耀王座一截。 陆小白进步的速度虽然亘古无一，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展现出vita那样强悍的压制力。 很多人哪怕知道了对手是陆小白，也会抱着“万一呢”的心态，去搏一搏。 可没有一个同级人在面对vita的时候，能生出“拼一把”的念头来。 万程笑了一下，说道：“陆小白这家伙，和他爹一样，有着能让素不相识的人聚集到一起，与他一同打开前进道路的恐怖力量啊。” 一场小小的游戏厅城市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一夜之后，让整座南三城为之沸腾。 一次有意而为的凶险试炼，让刚认识的四个人，将性命毫无保留的交付。 一段惊心动魄的逃亡，来自两千年前的亡魂，将所有的遗志和荣光托付。 一次明码标价的交易，得到了整座时停界仅剩的唯一一位拳法大家的倾囊相授。 一场临时起意的下场，牵动四十亿人的心脏，彻夜沸腾。 一程奔赴他乡的远游，在遍地皆敌仇的地方，获得了一次又一次无所求的帮助。 …… 这种旁人碰到一次就会永生难忘的故事，在陆小白短短一年零两个月的生活中，不断，不断，不断，不断的上演。 除了敌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替这个还未长成的少年开路。 这不是运气，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传承自血脉之中，旁人穷极一声也无法获得的，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万程在陆荣光的身上见过这种力量。 艾维斯也见过。 中城的所有生灵，都曾见过这种力量。 万程看着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轻笑道：“那场我们或许看不到终点的旅程中，这个孩子，会接二连三的将拥有力量的人吸引到一起，去改变这个时代。” 艾维斯也垂首看着那个眉宇间春风得意，难得畅快淋漓的少年，畅笑道：“那一定是当然的！” …… 冰原上连续推进的防线，终于在前进了七个小时后，出现了整体的颓势。 再昂扬的战意，再强硬绝对的命令，在体力的消耗面前，也终于是抵达了终点。 除了极个别的变态，比如剑意无穷无尽，恨不得长出一百零八只手去挥洒剑气的vita；分分钟打造出一整套超导科技火力覆盖防线的冰岛；魔力储存深不见底、甚至还有余力进行精准打击的陆小白……等等一众王座公会的怪物外，绝大多数人的体力和精神都已经逐渐接近极限，随时都可能崩溃。 八个小时，本就是战略基地多次合议修改后的最佳战斗时间，所以才在过去的四个月一直施行八小时轮换制度。 如今防线上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刚刚经历过一场四个小时的战斗，又强制性的改变了固有的防线常态，紧接着又进行了长达七个小时的冲锋。 没有直接昏死过去，已经是这四个月不分昼夜鏖战所磨练出来的钢铁意志发挥了作用。 副总指挥官强制指令的十二个小时，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vita，回来，有人开始顶不住了。” “十分钟。” 接到了博良的通知后，林鸿收起古齿就往前线的阵地赶去。 一人两剑三路凿阵，林鸿早就已经和大部队拉开了几十公里的距离，一个人在莫耶加浪潮里毫无顾忌的肆意挥洒剑气。 留下惊虹一把剑断后，林鸿就往回赶。 虽然并没有真正见过防线溃败的样子，但一直以来作为战争王座继承人的林鸿，隔三差五就会被枭王拎去学习兵法。 博良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林鸿再清楚不过。 只要有一个缺口被打开，整条防线会在极快的速度内彻底崩溃，仅凭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改变颓势。 虽然还有六十多位lv.9强者守在后方，但既然上峰下达了命令，这前线就必须要守住。 林鸿作为这一万人中的扛把子，说什么也不能让莫耶加浪潮越过防线，冲到自由王座面前。 “情况怎么样？” 预留了十分钟的时间，但全速飞行下，林鸿只用了七分钟就赶到了博良布置的火力覆盖阵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