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抛石!”
值守高声示警。
关墙上,除却值守军卒,守关都指军兵早已藏身耳洞内,除却查看高台抛石机巨石落地情况的值守军卒,其他军卒皆纷纷躲藏到北侧女儿墙墙根下。
关墙上角楼、箭楼、阔台上所有军卒纷纷做好防护准备,特别是关墙南侧阔台,竟然能够向下倾斜,以躲避巨石。
“嘭、哐啷,···”
石块携巨大能量撞击在关墙上、战兵道、箭楼、角楼上、南侧一些阔台上,整个羽谷关北关墙似乎陷入晃动中经久不歇。
一波巨石过,周斌安不顾禁军亲兵与参将阻拦,疾步跑出角楼,环视整个北关墙,脸色巨变。
鞑子抛石机所射巨石,几乎全部都落在关墙上,精准度远超羽谷关高台机括抛石机,周斌安焉能不惊。
“袭,抛石!”
“九十丈。”
值守军卒高声通报。
鞑子又一波巨石飞来。
“都督,鞑子竟有抛石机,这角楼非久留之地,还望都督移步箭楼。”周斌安最信任的幕僚,现在的羽谷关参将杜允中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
羽谷关角楼皆是以木料所建,而箭楼却是以石条垒砌,足以防备抛石机巨石砸撞,周斌安也明晓其中轻重,下令都指营营堂移换右侧箭楼。
“六十丈”
值守军卒再次报距。
“瓮关城,高台床弩,报操备情况。”周斌安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高声下令询问。
羽谷关、鞑子双方抛石机所射巨石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相对而言,鞑子抛石机虽射程不如羽谷关高台机括抛石机,然精准度却强上许多,北关墙上三座角楼已是损毁殆尽,女儿墙也多有破烂,值守军卒损伤惨重救无可救,更甚有巨石卡着战兵道南凹道,堵了耳洞洞口。
瓮城高台雨箭床弩无恙,操备完毕,待令而发,炼金板自卡槽凸出,为高台上众军卒提供足够的防护。
周斌安不顾个人安危,走出箭楼,站立在外侧箭道,查看远方鞑子情况,亲兵不得不竖起盾牌以护都督周全。
高台抛石机虽准头不如射程却超越鞑子,而且精巧精密的设计,可以提供近乎完美的防护,而且高台抛石机皆以炼金机括控制,在动能上更强劲些,几轮相互抛射下来,鞑子抛石机损伤不小,一旦被砸撞到,基本上无法再用。
“天干所属百台抛石机,全力攻打敌攻城车、攻城梯。”见鞑子抛石机已显颓势周斌安迅速下令道。
令旗动、鼓声响,军令传出。
百座高台抛石机在值守军卒及高台上京邑都指军兵的指引下开始调整方向。
“五十丈!”
关墙值守再次报距。
鞑子所有兵力都围绕攻城器械分置,奴隶勇士开始持盾爬伏到奴马马背上,面对羽谷关抛射而来的巨石,不断舍弃奴隶勇士以守护这些军械周全,游骑在满是积雪地面上也依旧能够做到呼啸如风,不断尝试接近关墙抵临护城河。
两骑协作,以毡皮条子系在细原木两端,快马奔行拉着毡皮条子拖动原木,将拦积而来的积雪与原木丢弃进护城河内。
说起来这羽谷关抛石机真的是差强人意,神机营好歹是隶属五军都督府辖下五大营之一,职军伍军械研造以及神机士操训,说起来神机营当为最熟悉军械的神机士,可就算是他们,比之鞑子还是有所不如。
周斌安亲眼看着一个个落地的巨石,初临羽谷关的雄心壮志也一点点被砸落,下意识看向身后的魏鹏,轻叹一声颇感无奈。
“四十丈!”
关墙值守再次报距。
“阔台弩机神机士,登阔台。”周斌安肃声下令道。
令旗动,令鼓响。
主关关墙、四瓮关城关墙,藏身耳洞内的神机士纷纷走出,登上阔台,开始操控阔台弩机。
阔台随着机括被启动,开始向北倾斜,大型弩箭装填,待一切准备完毕,两台一伍,伍头确认后回禀给军头,依此回禀完毕,司正将军亲自向周斌安禀报。
“三十丈!”
值守报距道。
“阔台弩箭射!”
鞑子进入阔台机弩射程,周斌安即刻高声下令。
“嗖嗖嗖嗖···”
阔台机弩闻听军令鼓声,纷纷射出机弩箭,装填再次发射。
神机营神机士操纵高台抛石机虽不尽人意,但这阔台机弩却是厉害无匹,鞑子军械四周盾阵被拇指粗细的箭支射出空挡,就算是勇士出手阻拦也无济于事。
“好、好、好!”
周斌安看到机弩箭支建功,欣喜不已,激动的高声喊道。
“出洞、守关!”
鞑子抵近关墙二十六丈,周斌安高声下令。
主关关墙、主关瓮城、四瓮关城关墙耳洞内军卒纷纷走出。
鞑子军阵开始出现变动,参天云梯及攻城楼继续向主关墙移动,蜂窝床弩、床座机弩以及大型机弩开始停留下来。
“二十丈!”
随着值守报距,整个羽谷关气氛更是凝重,自耳洞出来的都指军卒双腿颤栗,持握兵刃盾牌的双臂更是抖动的厉害,不仅仅是军卒,就连那些将校也只是在高声呵斥麾下士卒,却连一条有用的军令都无发出,仿似除了怒骂没有什么其他可说的,关墙上是丑态百出,临战而怯,未经战阵历练的弊端显露无遗。
没有对比也就没有伤害,整个羽谷关,也就主关瓮城关墙上及箭楼内隶属五军都督府边军营军卒机利用女儿墙敏灵巧躲避鞑子箭支与巨石,紧握兵刃或是盾牌,通过垛口与矩谍实时查看鞑子动静,抛掷短矛对靠近鞑子造成伤亡。
“攻城楼,停,敌兵登楼。”
关墙值守军卒高声报道。
莫日根恢复雄心,指挥大军攻关也是举重若轻,大军攻关避开边军营军卒守卫的瓮城,全力攻打主关东西两侧,四座瓮关城也是以牵制为主。
鞑子牵引过来的所有攻城楼与参天云梯全都在主关墙下,至于太阳、少阳、太阴、少阴四座瓮关墙,以蜂窝床弩、床座机弩、大型机弩进行攻击,将军士卒伍死死压制在女儿墙后不敢露头。
瓮关城内高台上床弩羽箭已经发射六轮,看上去气势雄浑声势颇大,但对鞑子造成的伤害却是了了,唯一的作用也只是令鞑子不敢轻易靠近,让关墙之上天字营两司军卒的胆气稍足一点。
“十丈,十丈!”
关墙值守厉声高喊。
周斌安伸手推开前方持盾的禁军牙士,看着下方丢人现眼的将校军卒,脸色铁青难看到极点,却又无可奈何,只有熬过今日,见识到战场厮杀的腥风血雨,才算是真正的军伍中人,也自会是守卫羽谷关的中流砥柱。
“持盾、竖矛、握刀,迎敌、接战。”
令鼓响起,周斌安军令被传下。
鞑子已经准备停当,各式军械开始发威。
蜂窝床弩随着勇士双脚狠狠跺下,炼金板骤然向上翻动,拍打在无羽弩箭尾端,六十支弩箭受力瞬间脱离孔眼极速向羽谷关关墙之上一闪而逝。
机弩在千夫长分派下瞄准关墙之上的垛口,旦有不小心漏出身形羽谷关守关军卒定被弩箭穿身,筷子粗细羽箭所用箭矢皆为三翼银钩状,一旦中箭便是丧命。
床座机弩所用为胳膊粗细的无羽弩箭,操控者无一例外全是牙级勇士,弩箭依次射在关墙之上,以做攻关鞑子攀爬之用。
鞑子攻城器械太犀利了,压制着关墙战兵道上的京邑都指军卒及天字营两司军卒抬不起头来,更不敢将身子露出垛口,死死蜷缩在女儿墙下,给謌克攻城军械靠上关墙创造机会。
周斌安接连下令,可这些已经被身边弟兄凄惨死状吓破胆的军卒已无丝毫胆气可言,皇侍司司正方伟身为监事,躲藏在箭楼内令军纪军接连斩杀百余人,依旧没有任何改观,若非鞑子攻势凶猛,恐早已做惊慌失措的鸟兽四散而逃。
“都督,让末将上吧,京邑都指兵马未经战阵,羽谷关接敌初战不容有失。”魏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几步,对周斌安躬身见礼,朗声说道。
依神雀军制,魏鹏身为天字营雄烈骑司司正意指京邑都指兵马已是触犯军规更犯了大忌,临阵窃权是会遭到他人记恨,甚至是深仇大恨,可若依羽谷关战兵道上军卒现在的状态与模样,羽谷关初战即溃。
“魏兄,周某多谢了,可来日方长。周某不得不为魏兄忧虑,此事不可。”周斌安看向魏鹏充满感激,言辞诚恳致谢,说完看向身边众禁军军士厉声说道:“魏将军此言若传出此楼,本都督定斩不饶。”
“都督,守关事大,一切可否容后再议。”魏鹏感知到周斌安对他的维护,复又轻声说道。
“魏兄,羽谷还未到山穷水尽黔驴技穷时,为兄虚长你岁月,不得不为你考虑周全,京城不比边军,各方盘根错节一朝不慎便会跌落深渊。”周斌安驱散身边禁军牙士附在魏鹏耳边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