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踏着月色走向离醉，她盯着他那张好似带着无尽落寞的脸，心中控制不住地涌现出许多扰人不安的想法来。

因为心里久久难以平静，以至于等在他面前停下时，她那些思绪都未曾来得及收回。

心念一动之下，山南就问出了那句：“离醉，你是不是一直站在我身后？”

她问的不是现在，可离醉只当是现在。

他点了下头，回答她道：“是有一会儿了。”

此时的离醉丝毫不再有先前的反常情绪，他恢复成以往对待她时那副极尽温柔的模样，甚至不知在何时隐去了那抹落寞，目光柔和的盯着她。

他这样让山南难免生出了些许恍惚，就好像此前那个不受控制地将自己内心情绪尽数宣泄而出的人，并不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一样。

山南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微微皱起了些眉头，没怎么多做考虑，就将话题又往先前的事情上引：“其实我昨日并未完全喝醉，说的话，做的事，我都清楚。离醉，我原本是想告诉你我……”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就算此时已经完全冷静，并且恢复了理智，但离醉依旧不会以为山南那样做，是因为对他有什么感觉，他固执的以为，她就是醉了，神志不清认错了人。

尽管山南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意思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他也无法相信。

一个人卑微了太久，就会对自己产生无限怀疑，不敢相信所有因他而来的心意。

山南见他如此反应，心中想到了原因，她默了一瞬，暂且应道：“既然你不想，那我便不提了。”

她可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只是暂时不和他说了。等她处理完妖族的事情以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拉着他好好掰扯掰扯，让他不得不面对她的心意，并且相信她的心意。

听了她这话，离醉脸上的排斥和不快才慢慢散去。

“我决定回一趟妖族。”山南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

离醉说的那些话，她都尽数听了进去，所以最后，她做出了这个选择。

“好。万事小心。”离醉早就知道她会怎么选，因此对于她的决定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在嘱咐了她之后，又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山南直接了当，“我想拜托你借我点儿修为。”

“……”离醉默然。

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山南就连忙和他解释道：“我以前好歹也是个大将军，虽然被打入噬魂谷这么多年，但以现在这样的修为重回妖族，见到以前那些故人，难免还是有些尴尬的。”

她不想将这般弱小的自己表露在他们面前，特别是那些讨厌的人面前。

一想到他们会看到她修为低微的不成样子这一面，山南就觉得心烦。

于是，她更是迫切地希望离醉能帮帮她。

“也不需要太多，能装装样子就行了。”

但离醉只是看着她，不为所动。

山南有些急了：“实在不行你就像之前那样帮我隐去气息，不让他人探知到我的修为，这样也是可以的。”

离醉依旧没什么反应。

山南皱起一张脸，她此时还是顶着那张小狐狸的脸，可离醉看着她时，一时还是有些恍惚。

记忆中的那张脸和如今她的模样并未有太多相似之处，可她给他的感觉一如往昔。

“你打算以什么模样回去？”在山南又即将开口拜托他之前，离醉回过神来，看着她问道。

“……”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山南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当她再抬头看向离醉时，答道，“以原本的模样。”

这话还未完全传进离醉耳中，小狐狸的模样就从山南脸上散去，而后她便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自脱离了小狐狸那副身体之后，除了修为以外，我的身体就慢慢恢复如常了。”

因为阿晚的缘故，她并不想以原本的模样示人，可若以小狐狸的模样回去，那此行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她不得不恢复成以前的模样。

再次见到记忆中的人，离醉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这才止住了想要抬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的冲动。

若她是以这副模样回去的话，必定要面对那些故人的审视。

离醉想了想，抬手捏诀，而后指尖落在她眉心，将一抹神识混迹着术法悄无声息地送进了山南体内。

熟悉的术法波动在体内出现，山南惊了一下，反问道：“共生术？”

离醉点了点头。

先前他们是建立过一次共生术的，只是那时她还是小狐狸，建立时还是占了离醉的便宜才成功的。

现下他们能这般轻易就建立起共生术，想必是因为昨日的缘故。

想起昨日的事，山南就又想要和离醉好好掰扯了，但她忍住了。

山南：“时候不早了，我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