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法院的一间会议室里，阿尔贝蒂法官和劳伦斯·哈顿助理检察官，以及必要的秘书辅助人员，开始专心致志的欣赏《深喉》。

爱德华和卡尔·斯托克、南森·黑根坐在外间，爱德华要求他们不能入内观看。

由于不是专门的放映室……隔音效果不怎么样，三人还是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这片子从头到尾都处在使用哪种欢快而诡异的电子合成乐曲作为BGM，这甚至压过了此类影片中必备的喘息以及啪啪声，倒是让三人显得不那么尴尬。

借此机会，爱德华向电影协会哼哈二将正式而严肃的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并且表示自己这次会借助ACLU的名头管到底……因为德沃金破下限了……

《深喉》有两个版本，国际版和本土特供版，国际版主要是出口到意大利，这是欧洲艺术电影重镇，为此出口版的长度达到了82分钟，显然美国人要想借助此片炫耀某些事物。

相应的本土公映版本才61分钟。

爱德华一边聊天一边看手表，要阿尔贝蒂法官进去已经有50分钟了……

他有点担心老头子万一兴奋过度忽然脑溢血啥的怎么办？

这样他内心会内疚的……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祈祷。

三分钟后，放映室的门被打开。

一行人鱼贯而出，爱德华紧随其后，回到法庭上，各就各位。

阿尔贝蒂法官面色红润，配上满头白发倒是有几分圣诞老人的意思。

在宣布开庭前，爱德华招手叫来一个法警，在他耳朵边嘀咕了几乎，后者面色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走到阿尔贝蒂法官侧，转达了爱德华的关心……

“谢谢你，杨先生，事实上，我在观看之前已经在舌头下含服硝苯地平了……但不得不说，这玩意还是让我的血压升高。坦白的说我非常羡慕你们三个，因为你们可以强忍不适来观看这种电影垃圾。你们太幸运了，而我却受够了！”

“大爷，你差不多看完全本了啊，现在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这，这个……”看着阿尔贝蒂法官满脸鄙夷的神情某人心中只能这么吐槽。

“这真是一部垃圾影片，片中的男女都是堕落的，但根据康涅狄格州的有关法律，这部电影还构不成色情制品……”

爱德华也是叹服，显然阿尔贝蒂法官用的是之前高院的判例，可说《深喉》不是色情片，只怕是对导演以及全体主创人员最大的羞辱吧。

“所以，劳伦斯·哈顿先生，”阿尔贝蒂法官继续说道，“因为本庭不认可其为色情制品，所以地区检察官办公室丧失了预先禁止此片上映的法律授权。这是本庭的裁决。”

劳伦斯·哈顿不置可否，估计他还沉浸于在法院里***的喜悦中，再说他本人对禁止上映的举动也什么想法，他只是奉命来传递信息的，到时候把这个结果带回去，约翰·德洛奈自己会想办法……

“爱德华·杨先生，我知道你对我的行为应该也是不满意的，在你看来，我应该直接以违反第一宪法修正案为名，直接否决掉约翰·德洛奈检察官的意见。”法官转向爱德华。

“我承认你的主张很有道理，但这里是初级法院，我们的工作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快速公正的解决问题……而不是对法律法理问题进行深入灵魂的讨论，实际上这是你的工作……不是嘛？”

爱德华点点头，阿尔贝蒂法官说话很中肯，如果他也和爱德华一样扣法条扣字眼的话，只怕一个月都办不了几个案子……

而实际上这种初等法院每天都要过十几个案子。

阿尔贝蒂法官又对电影协会的人说道“另外，我要提醒你们。现在你们可以公开放映此片，但是约翰·德洛奈检察官依然有权在他认为是一部色情电影被公开放映后逮捕组织者并提起上诉的。”

“可是，”卡尔斯托克疑惑了“你不是已经裁决了，本片不属于色情制品么？”

“当然，但对于一部电影的定性，这属于法官的自由裁量权的裁量范围内，是不是色情完全靠我自由心证，并且我没有必要对这个结果做出解释。”阿尔贝蒂法官非常和善的解释。

“所以，如果换一个法官，他完全可能认为这是色情制品，是需要被管辖的。但这不意味我是对的，他是错的，或者反过来……”

“实际上，合众国的法律经常被东方诟病，很大部分就在于我们的法律给了法官们太多的自由裁量权……”

“但是，汉德法官说得很好‘自由的精神就是对正确不那么确定的精神’，正是在这种对对错永远的拉锯争执中，我们才可以保证自己的头脑足够清醒，获得足够多的的反面意见，一次来警惕自己不要陷入思维陷阱当中。”

“所以，约翰·德洛奈检察官完全可以在逮捕你们之后向本州其它法庭乃至联邦巡回法院以违法公映色情影片为由提起上诉，如果恰好那个法官的想法与我相反，你们就可能被判有罪。当然，我的判决会作为对你么有利的证据摆出来，同时我也可能被作为证人传唤。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感谢你，阿尔贝蒂法官，真的感谢你！”爱德华朝他微笑致意，这样的法官才能最大程度的释放司法的善意。

“所以，哈顿先生，我个人希望阿尔贝蒂法官的裁决能为这个案子画上一个句号，对任何一个学生都不应该提起公诉。你知道的，如果真这么干的话，会在全国引起渲染大波。”

“我不能告诉你地区检察官办公室之后将如何工作”哈顿干巴巴的回答。

“我想你应该知道之前我作为哈里·雷姆斯的辩护律师，直接敲掉了拉里·帕里的威风”爱德华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他决定威胁一下对方“我可不怕拉里·帕里背后的参议员老爷。”

“再见，杨先生”哈顿的回答简明扼要，随即率先离开法庭。

爱德华三人向法官致意后也走出法院。

“听着，你们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爱德华对两人说道，神情严肃冷峻“我已经尽力采取了一切预防措施，但我依然无法保证，你们放完电影后会不会被逮捕，逮捕后被提起公诉-官司不一定能赢。”

“我们不怕！”卡尔·斯托克说到。

“该死的，安静。我fxxk的是个律师，按理说，我应该希望这个案子闹大，这样我才能出名，但是我看到你们那么天真单纯就像我当年一样，所以我fxxk的只能说点让我自己非常不痛快的话！”他低声咆哮起来

“给我小心点，不要抱着在历史上留下名声的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绝对不要！我敢打赌，今天你们在放映时会收货无数的掌声还有女生爱慕的眼光，但我也要提醒你们，冰凉的监狱号子以及无所不在的恶棍囚犯，会让你们的监狱生活非常痛苦。”

“总之，是不是放映，你们自己决定。现在退缩，不见得是坏事，当然可能会很丢脸，但可以免于牢狱之灾。反之，你们会成为英雄，但也可能蒙冤入狱，心灵和身体受到巨大伤害！”

“我们决定放映”良久之后，南森·黑根说道。

卡尔·斯托克也在点头。

“说实话，我害怕进监狱，实际上我们也可以通过别的办法来筹集维修银幕的钱，不过是慢一点罢了。实际上我和黑根私下已经决定，《深喉》只放一场。”阿二·斯托克非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