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被夺了个干干净净。
顾云锦起初还不觉得,渐渐的,气息接不上,思绪越发空白。
脑海里有些混沌,连那近在咫尺的未止蝉鸣都空灵得遥远起来。
下意识的,她往后仰了仰脖子,试图拉开距离。
蒋慕渊的手掌一直挡在顾云锦的脑后,既不想她躲,又怕后头的粗粝山石硌得她难受,这会儿顾云锦一动作,他就感觉到了。
分明她之前饮了几盏茶了,顾云锦的口中依旧有豆酥糖的浓郁的豆香味。
蒋慕渊知道皇太后嗜糖,幼年时也曾问过原因,皇太后总说,吃甜的能忘记一身疲惫。
他以前是不信的,皇太后为了这口爱好,黑的白的都能说出花来。
直到这一刻,蒋慕渊有点儿信了。
就顾云锦唇齿间的酥糖味道,他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疲惫都消散了,不仅不累,反而生龙活虎。
蒋慕渊带着她在狭小的山石洞中转了个圈,他的背抵了石壁。
他只是拿额头抵着她的脖颈,调整着呼吸。
鼻息间,他闻到的是混合着淡淡皂角清香的胭脂芬芳。
若是再深吸一口,那些气息就会顺着喉咙浸润五脏六腑,一寸又一寸地深入骨节,像是一盏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把已经熏熏然的情绪全部灌醉。
此时此地,蒋慕渊清楚他是醉不得的。
他抬起了头,看着顾云锦的眼睛。
小姑娘的眼眶微微泛红,眸子湿润,像是一汪泉水,眼底却是混沌失神,似是也染了醉意。
就像是她眸子里映出来的他一样。
蒋慕渊不由轻轻笑了,唇齿轻启,喃喃了一声“云锦”。
如叹息一般。
刚才,顾云锦还在与他说明日与寿安去游湖,她必然不曾想到,对他而言,两世叠在一块,那年清水观的大雨已经过去了十七年。
那些曾后悔愧疚到醉酒消愁的情感,那些不能与他人讲述、只能独自品味的心思,在横跨过十七年的漫长的时光后,就交付在了这样一声简单又平静的“云锦”里。
山石洞委实窄小,紧紧拥着的时候不觉得,想要稍稍拉开些距离时,逼仄极了。
气息,依旧近在咫尺,可心中那澎湃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顾云锦的呼吸顺了,蝉鸣也不空灵,她只是有些狼狈。
衣衫乱了还能简单整理,头发乱了,此刻就毫无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