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队伍中为首的乌坦,望着止住步伐的骑兵,老泪纵横。
“可汗!”
“想不到我这辈子第一次叫你可汗,竟是在这样的场面中。”
“昔日的杀孽,换来了今日的局面,多余的话语我不想说,用唐人的话语,我奉劝你一句,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寒风将消息传去对面伏允耳朵,本是悲愤的人影显得有些激动起来,扬起手臂,指向对面的乌坦,破口大骂。
“乌坦!枉你还是先王身前赫赫有名的武将,竟是当了走狗叛徒!”
“王城陷落,唐人坐在咱们的国度中肆意妄为,你竟然在此时让我回头?这等国耻家恨,我恨不得见真格黄毛小子生吞活剥,取他心肝泡酒!”
指向城头的手臂蓦然间移向这个昔日的老将,伏允脸上的横肉颤动,指着乌坦继续说道。
“我堂堂吐谷浑帝国,有你这样的狗贼,乃是家门不幸!”
“到我今日趟平这王城,定要将你乌坦麾下的部落子民一个不留!让所有人知晓,背叛吐谷浑的下场!”
面对这些恶言恶语,乌坦充耳不闻,目光一一从这些甲衣上扑上厚厚尘土的士卒望去,从那一双双疲倦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丝毫没有斗志的人影。
被锁链捆缚住的双手缓缓的扬起,乌坦指向伏允身后的大军,干裂的嘴唇在风中哆嗦。
“可汗!”
“你看看你身后的士卒,又有多少斗志?”
“他们一个个在权力角逐间,早已忘记了如何为强大而努力,连年的侵扰大唐边关,他们俱成了一个个毫无人性的野兽,只知晓烧杀劫掠,这心中好哪里有丝毫对强大的向往?”
声音转为变为哽咽,乌坦缓缓放下手臂,悲凉的看着高耸城池,缓缓道。
“先王在时,曾有言在先,劫掠便是劫掠,杀人放火皆是引起众怒之根。”
“压榨子民,将最为精壮的青年,膘肥体健的战马收入麾下,肆意开战。你有这日行千里的军卒,你可曾想过这些荒原上的妇孺老人?他们如何逃脱唐骑的铁骑?”
“放下吧!草原上精壮的士卒也就你身后这些,倘若死战,你这是要拿全族的希望在和大唐开战啊!”
缓缓跪倒在地,伏允悲痛交加,老泪簌簌滴落地面,深入泥土。
垂下的头颅缓缓碰触上了地面,哽咽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
“没有锋刃的矛戈就不要劈砍坚硬如铁的盾面,没有殷实的家底就不要去和财大气粗的商贾在商道上角逐。可汗,到了现在,你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吗?”
呸!
伏允一口浓痰唾去地面,扬起沾染尘土的弯刀,指向乌坦。
“屁话少说!”
“难不成咱们荒原子民便要在大唐威亚下没苟且偷生?区区千人部族,真当摆起个架子,占了王城便能称王称霸?”
“孤王今日便要……”
噗。
声音陡然间停下。
眼帘中,被缚住手脚的人影,脖颈蹭上士卒刀剑,在血泊之中缓缓摊到。
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对面的伏允,喷吐鲜血的口中挤出话语。
“摸不清敌我,一意孤行开战……本就是……错误。”
“降唐……保住兵卒最后一线生机……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