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白认真的看了几眼秦殊观,心中不禁赞赏,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我张凤白江湖流浪半生,纵然一事无成,却也不屑与那些浮华世界为伍,心中所爱之物唯有剑与酒,只愿大醉不复醒,醒来与人比剑大战三百合!”
他歪头看向秦殊观,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但今日一见,我就知道你以后定会是当世豪杰,若看得起,不如趁现在你我打上一架可好?”
秦殊观向来宠辱不惊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神色,他看着张凤白有些好奇又有些期盼的表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是答应就势必要跟他真真正正的打一场,自己又没有那个心境,要是不答应就成了“看不起”。
好在这时候苏瑧走了过来。
秦殊观赶快招手道:“苏瑧,快去把我存下的那两样东西一起取来”
苏瑧一听比张凤白还吃惊,眼睛转了转,大战之后初现笑容。
不出多久,他便双手抱着两坛物事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打量起张凤白来。
“我说老兄,你真是个人才,看不出三言两句就能让老秦贡献出一向视为珍宝的这两坛玉绵春,我可是求了不知多少回都被他无情的拒绝了的”
秦殊观抱拳对张凤白道:“张兄,我们刚经历一场大战,你手上又有伤,再行比剑实为不便,既然你所好者剑与酒,小弟这里倒是还有两坛好酒”
张凤白瞪大了眼睛,好像隔着酒坛就已经嗅到了酒香,哪里还顾得上比剑的事。
“哈哈哈,看来都是同道中人,既然如此,张凤白就恭敬不如从命”说着丝毫不顾手上的伤势,跟苏瑧一起打开密封的酒坛。
初一开封,酒香四溢,引得张凤白酒虫冲天。
火焰肆意跳动,如飞舞的精灵。
烤好的肉上油脂“噼啪”作响,肉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张凤白与苏瑧同样好酒,但两人却又不同,苏瑧饮酒不乏柔雅,喜慢咽细品,而张凤白则喜欢风卷残云式的灌酒,独自举起一坛醇厚浓郁的玉绵春仰起脖子直接灌下去,这在苏瑧眼里着实是在浪费。
酒意渐浓,张凤白早已忘却了不久前的那些生死一线,拿起太白剑任性而舞。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他以剑为杖,飘然起舞,宛如脚踏流星剑扫横空的豪侠,登临之时远眺茫茫,耳边猿声与西风混在一起犹如奔雷。
香炉瀑布千顷奔流,悬崖绝壁一线苍茫。
天地间飞流湍湍,大江茫茫,黄云万里,白波急去。
唯有一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萦绕心间。
霎时间剑意随手流淌,开合之间狂傲不羁表露无遗。
秦殊观饮酒不多,偏于白净的脸上也添了几分红云醉意,他看着张凤白张狂不羁,看着他把广阔的胸襟与他的剑意一起挥洒超脱,心中不禁多了几分羡慕。
“他能有这般洒脱的心境真是让人羡慕,只盼有生之年没有与之以死相拼的那一天”
见意趣盎然,秦殊观从怀里取出一根有些陈旧的竹笛,送到唇边奏了起来。
笛声漫漫,悠扬婉转,余音绕梁,动情处触动人的心弦,只是与张凤白的疏狂豪迈风格迥异。
张凤白舞剑尽兴之后,酒意已经去了几分。
“秦老弟,我一眼见你便知是那种心事郁结之人,我借着酒意想要劝你几句,这世上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又何必事事放在心上,似我这般行走江湖,闲来无事只图一醉,醒了什么烦恼也都抛在脑后”
“留把少年英雄气,直上云霄披肝胆”岂不快哉!
秦殊观脸上一笑,心里却有些木然。
“可惜秉性早已养成,我这辈子恐怕做不到张兄那般洒脱了”
这时候,不远处的营房的门打开,缓缓走出一个倩影,让张凤白和苏瑧都看的痴了。
蔡文姬走出营房,沐浴之后的她就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让凛凛西风夹杂着狂傲歌声的夜幕也顿时安静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注视着她。
秦殊观站起身来,他看得出洒脱狂傲的张凤白在看到蔡文姬的一刹那顿时像是换了一个人,心中不禁暗笑。
忽又想起了什么,让他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向前迎了两步。
他对张凤白和蔡文姬说道:“蔡小姐,现下的玉门关对于你来说虽然暂时能保平安,但还是尽早回京为好”
蔡文姬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了张凤白,经过两场生死,她对他的信任已经不言而喻。
“我们这些人都是玉门关上的守军,没有军令不得擅自离开,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一路上蔡小姐的安全还要仰仗张兄了”秦殊观郑重的看向张凤白。
张凤白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路?”
秦殊观望了望阴沉的天空,沉闷干冷的夜幕好像有一只铁血大手正向他笼罩而来,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来。
“天亮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