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来的道姑?不知通达驿站与道姑有何仇恨?还是说,是在下与道姑有没解释清楚的误会?”叶户那居高临下地盯着李对眉看,命人摘下她的面罩,是陌生的面孔。
李对眉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冷笑道:“要杀要剐,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如姑娘所愿。”叶户那也不想与她多费口舌,下令让手下的人出手。
仇清欢从树林里飞出来,先是缴械,再然后出手重击。
她本想伸手去扶李对眉,却被叶户那拦下了。
叶户那的身法极好,仇清欢来之前尚且不知对方是什么来路,只热着头脑冲来了,这下被人双手反扣在后背,挣脱不了。
“师父......我......”
李对眉跪在原地,忍耐了许久的她,终于有些动容,露出担忧且惊慌的神情出来。
叶户那用刀柄抵在仇清欢后脑勺上,威胁李对眉道:“没想到你徒弟身法还不错,不像道姑打扮,什么路数?”
仇清欢接道:“问那么多做什么?”
说完就有些后悔,可能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吧,临头了还要去刺激对方。
叶户那有任务在身,也不方便留下痕迹,把她们两个人交给手下,一路来到悬崖边上。仇清欢也被绑了手脚,动弹不得。
李对眉闭着眼皱眉,始终不愿看向仇清欢。
清欢知道,她在生气,而且用什么话都哄不好的那种,只好嘟着嘴委屈地低着头。
“把她身上那把剑取下来给我。”
韧锦就在仇清欢眼下被人夺走,毫无还手之力。
“大人,这两个人,您看......?”
“哦,”叶户那仔细打量着韧锦剑柄上的山茶花和小蛇,眼里藏不住的赞叹,“都杀了吧。记得毁尸灭迹。”说完,就骑着马扬长而去了。
就在这瞬间,李对眉挣脱绳索,飞身而起,来到叶户那身后,抓住马尾巴就爬上了马背,从他手里又夺回了韧锦,快速地拔出剑刃。
电光火石之间,银光一闪,割下叶户那留出来的一小截胡须。
对方还来不及发怒,李对眉就又飞到了清欢身边,替她砍断了绳索。
“带上你的剑,快走!”
仇清欢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韧锦就被李对眉塞进了手中。
“我......师父,我往哪里跑?”
李对眉一边要应付对手,一边还要回答仇清欢的问题,有些应付不过来。她在打斗时向清欢身后指了指,就又腾身而起,飞过一个敌手,在他后背来了一掌。
仇清欢转过头,背后是万丈深渊。
雾蒙蒙的一团水汽向上升起,还有悬崖上开出的花朵和树枝,气势恢宏的瀑布飞流直下,流入青山碧水中,也在拍打岸边的石头。
不知道师父在开什么玩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
刚望了一眼,就回过头来,撞见李对眉朝这边飞奔过来,剑尖分明是向着自己的。本能地想躲开,头往右边一侧,就看见两把剑尖在眼前相击。
原来是有人趁着她回头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李对眉时时关注这边的情况,这才帮清欢打退了那人。
雨夜,云暮已经在通达驿站附近徘徊了几个时辰,暗中打点好了所有的出入口。趁着今晚的大雨,冲刷掉从人身体里流出的血液。
人死的时候,都静悄悄的。
云暮能够快速地对准脖颈要害之处,然后一剑封喉。他们走的时候,没发出一点痛苦的呻吟,顶多不过是闷声一哼,惊动不了熟睡的同伴。
事了拂衣去,窗台上的水迹,与飘进的雨水混在一起,将鞋底的泥土冲刷殆尽。
云暮来到一处不起眼的乡间小屋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两鬓斑白,为他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云暮洗好后,从屏风里走出来。
“见到圣姑了?”伯隐头也不抬地问道,手里拿着笔写东西。
“嗯。”云暮闷闷地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来,满脸的疲惫神色,想马上就躺到床上去。
伯隐放下笔,也不急着问圣姑跟他说了什么,道:“她还是老样子,你莫怪。”
云暮拿着干燥的棉布,擦拭青丝,不解道:“先生替她说话作甚?这么些年,她与我针锋相对,我也没当面冲撞过她,我自有分寸的。”
伯隐还想再问些什么,欲言又止。
洗完澡,有些口渴,云暮放下棉布,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
“圣姑今日倒是有些古怪。”
“哦?怎么个古怪法?”
“我曾与您提起过的,峨眉派的仙姑,青霜剑传人,李对眉。圣姑似乎很怕她......不对,不能用‘怕’这个字,怎么说呢......”
“或许是有外人在,圣姑习惯了与你那般说话,不由得有些忌惮?”
“或许是吧。”云暮也懒得去想,喝完了水,就径直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伯隐宠溺地摇着头,来到屏风后。
桶里的水早被染得鲜红,丢在一旁的衣物,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很难想象,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漂泊他乡,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伯隐于心不忍,总是在暗中照顾着他。
可是伯隐完全没有私心吗?他自己知道,跟圣姑斗,只能慢慢拉拢人心,特别是拉拢云暮。云暮看不出来吗?未必。
两人的关系好似过独木桥,小心翼翼,总在防着对方过河拆桥。
云暮是累极了的,沾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来到屋外洗漱,见伯隐正在土灶旁做菜。
“先生倒是勤快。”
“想着你也应该快醒了,就做了点,随便吃吃。现在想来,做个乡野村夫,也没什么不好的。”
云暮将脸浸在水里,憋了会儿气,然后一只手抹干净脸上的水,道:“做乡野村夫,也需要每日研究血月教的密探么?”
伯隐的手顿了顿,差点没端稳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