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戾眼中现出迷惘之色，一半腿骨已被烈火烧成灰烬。他把剩下的半截腿骨丢进火中，不一会儿骨头便烧了起来。

“魔皇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躺在雪地里的将士们，一言不发地走到犹自烧个不停的火堆边上，蹲下来，伸出手感受着火堆的温暖。若是这些可怜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死的可不止你们几个了。对于巡逻小队的背叛，魔皇有些难以释怀。”

“自己的亲信将士犹抵挡不住温热食物的诱惑，更遑论其他子民？魔皇的眼睛空洞地盯着燃烧的火堆，心中却想着怎么才能尽快解决眼下的难题。时间流逝，魔皇全身都暖和起来，火堆还没有熄灭。他收敛心神，仔细端详着按理早该熄灭的火堆。魔皇的眼睛亮起来，他看见地上的岩石在燃烧，甚至比那些树枝燃烧得还要旺盛，还要猛烈。”

“决定一探究竟的魔皇骤然推出一掌，没有烧完的树枝向四面八方迸射而去，地上仍跳跃着红色的火苗。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魔皇右手五指并拢仿若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切豆腐似的插进岩石中，托起一块燃烧的岩石。红色火苗在手中雀跃跳舞，魔皇觉得这是他一辈子所见过的最美丽的舞蹈。为了避免空喜一场，魔皇又从地下切出一块未曾燃烧的石头，放到右手中。几个呼吸之后，那块石头烧起来。”

腿骨已然成了灰烬，红黑色的火磷石变成白灰色的碎块，用不了多久火堆就将熄灭。

“魔皇看向巡逻将士们灰白色的面孔，眉头微微蹙起来。如果发现这种可以燃烧的石头的人是你们，你们会被当做英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负背叛之名死在这里。魔皇五指弯曲，手腕一抖，火苗犹如划过天际的流星发出轻微的破空声飞向地上的尸体。将士们身上的毛皮衣物遇火即燃，眨眼间便吞噬了他们。”

“魔皇一直注视着烈火由盛而衰，将士们的尸体被烧成灰烬。虽然巡逻小队的将士们违背自己的旨意，但没有他们的胆大妄为或许永远找不到火磷石，族人们将慢慢消亡在寒冷的天气里。魔皇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留下将士们的魂魄守卫着那片树林。”

火堆已然熄灭，金戾的脸色宛如残留在地的灰烬，眼中充满深深的忧伤。

“父亲，后来呢？”

金楠脱口而出，得到却是无声的沉默。

一阵寒风吹过，灰烬在雪地上留下灰色的手印。金戾站起来，把匕首插回腰间，拍了拍手。“后来，我族的子民存活了下来，再没有人啖食生肉。”他一边朝着马儿走去，一边说：“楠儿，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赶路了。”

金楠又望了一眼地上的灰烬，从地上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马儿身边。灼伤的左手仍有些疼痛，但他全然不觉，抓住马鞍，轻巧地坐在马背上。

父子二人沉默不语地走了一段路程，金楠突兀地打破沉静。“父亲，我不该在您面前为了所谓的自尊拒绝食物，也不该凭着习惯妄下定论，到头来自讨没趣。”

金戾直起身子，望了望远方的天际。“楠儿，我看前方一片坦途，没有能够伤到马儿的雪坑，咱们策马奔驰一会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