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小鸟嚯地抬头，黄色的小眼睛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它不停地在落叶上转着圈，仿若一个燃烧的陀螺，嘴里吱吱地叫着。“我太高兴了，你相信我没骗你，我太高兴了……”

小蝶望着欢欣雀跃的红色陀螺旋转不休，直看得头晕目眩。“小家伙，你可以不转了吗？”

听到小蝶的请求，红色小鸟停止转动。

“你可以让它们起来吗？”小蝶指了指仍一动不动跪伏在地的野兽们。

吱吱吱——，“我一高兴就把它们忘了，我这就让它们起来。”小鸟跳着转身，对着比它大了不知多少倍的黑影叫了几声。“公主仁慈，体恤你等辛苦，特下令让你等起来。快点儿谢恩起身。”

树林中响起杂论不一的鸣鸟和吼声，光点陆陆续续地又亮起来。小蝶目睹昂首挺胸，颐指气使的小红鸟，忍俊不禁，咯咯咯地笑起来。

野兽们听见小蝶清脆的笑声，全都侧耳倾听，沉醉在美妙的音符之中。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小蝶原本打算以笑声回馈为她送来食物的野兽们，还没等主动报答，她就被小红鸟逗笑了。

小红鸟悄无声息地转过身来，出神地仰望小蝶，情不自禁地吱吱叫起来。“公主，你的笑声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是天地间最优美，最优雅的音乐。”

公主？它称呼我为公主？笑声突兀地停下来，小蝶警觉地盯着小红鸟。除了先生，宗上大叔，木子哥哥，人间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小家伙，你叫我什么？”

火红的小鸟被小蝶的样子吓了一跳，它像个不知做错了什么却遭受斥责的孩子，委屈，害怕，忐忑不安。吱吱——，吱吱——，“我……我叫你公主。”

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小蝶听来与耳边响起的惊雷无异，刷的一下，她的脸色一片惨白。我的身份暴露了，是谁走漏了消息？小蝶的眼前闪过笑嘻嘻的老人，忧伤严肃的大叔以及黑黝黝的木子哥哥。她不愿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出卖自己。等等，或许这只小红鸟曾在古宅的屋檐上歇息过，碰巧听见他们的谈话。

“小家伙，你什么时候去过卯村？”

吱吱——，“卯村？卯村在哪里？自打出生，我一直生活在这片树林中，从来没有去过其它地方。”

小蝶的脸色愈加难看，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抽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绵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公主，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小红鸟朝前跳了一下，几乎冲进空旷地。它见小蝶不回应，又变成一个旋转的陀螺。

小蝶的脑袋轰轰作响。在人间生活十年，她自信正面交手的话，人族中找不到人可以威胁到她。她在乎的并非是身份暴露这件事，而是谁暴露了她的身份。冷静，冷静，慌乱痛心不能阻止已发生的事情，她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慢慢地恢复镇静。

既然小红鸟从来没有离开过雪舞山脉，就不可能是那三人泄的密。小蝶哑然失笑，自己执着于猜疑老人，宗上和木子，却忽略了小鸟话语中隐含的意思。会不会是别的什么野兽告诉小鸟她的身份呢？有了一次沉重的教训，小蝶不再惶恐，散乱的目光重新变得清澈空灵，她低头望着小红鸟。

“小家伙，你为什么叫我公主，或者谁让你称呼我为公主的？”

陀螺停下来，方圆一尺的地方找不到一片完整的落叶。小红鸟歪着小脑袋打量着小蝶，懵懂的小眼睛里透着困惑。吱吱吱——，“你刚才怎么了？你把我吓坏了，我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