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白雪的一道亮光在金楠脑海中闪现,该不会我开始的时候就背离了山洞吧?判断方位的最好方法就是用眼睛看一下,然而强烈的刺痛阻止金楠的企图,上下眼皮好像粘在一起——或者冻在一起更为确切。
怎么办?待在原地不动,等待父亲回来,还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退去?金楠犹豫了一下,但并未纠结太长时间。他不再后退,而是小心翼翼地超前走去,双手在身前笔直地伸开,这样他可以第一时间触到山洞的石壁,或带给他挫败的沮丧。
一,二,三,……,十,十一,十二,足足走了十三步,金楠仍没抵达山洞。莫非我记错了,开始时后退的方向是正确的?大不了再错一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转身,手臂向前,又走了起来。一,二,三,……突然他停下脚步,听到几声模模糊糊而低沉的嘶吼。但当他站住不动,侧耳细听时,周围却是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眼睛看不见,耳朵也趁机捣乱,下次是鼻子还是嘴巴?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他重新数起步子。四,五,……他又站住了,同时右手握住父亲送给他的匕首。除非耳朵出现幻听,他不仅听到嘶吼声,还听到沙沙声。
冰原上的野兽可谓既狡猾又极富耐心,金楠不动,四周就充满压抑的寂静。他抬腿刚踏出一步,吼声和沙沙声便骤然响起。想起曾偷袭过自己的白蜥,丝丝冷汗爬上金楠的背脊,他拔出寒光闪闪的匕首。
匕首给了金楠些许安慰和勇气,他不再那么紧张不安了。金戾少时独斗两头冰川巨狼的故事给金楠留下太深的印象,做梦都想像养父那样跟巨狼搏杀一次。尽管眼睛睁不开,金楠仍觉得自己的本事比那时的金戾要强,倒是有些渴望那只潜伏的野兽能够袭击他。
或许手中的匕首威慑到那只把他当做猎物的未知野兽,亦或野兽仍在耐心等待一击致命的机会,重新迈开脚步,金楠没再听到任何异样的声响。总不能真听错了吧,他啐了口吐沫,通红的脸上难掩失落之色。他摸索到腰间的剑鞘,打算把匕首插回去。忽然间,一阵夹杂着腥臭气味的狂风自脑后压了过来。
金楠的嘴角动了动,脸上的失落瞬间变为期许和得意,论你再狡猾,还不是被我骗到了。他没有多少时间自我沉醉,缩起脖子,弯下身子,锋利的匕首被牢牢握在手中,一边向后滑行,一边把匕首高举过顶。
如果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这只野兽大概会被开膛破肚,当场惨死在他的手中。然而他没有感到匕首划割毛皮和血肉的迟钝感,而是随着自己一起毫无阻碍地移动。呼啸而来的狂风消失了,金楠蹙起眉头,屏住呼吸。
计划落空,金楠就不能在佯装放松警觉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却什么都听不到。进入极寒之地后,他第一次感到无助,父亲你在哪里,为何还不回来?他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喉咙稍微舒服了一点儿。
时间慢慢流逝,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酸麻,仿若成千上万的蚊虫在啃噬肌肤下面的血肉。最让他忧心的是双腿渐渐麻木起来,这意味着脚下的动作不再那么迅捷,或许不足以避开野兽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