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儿脸色苍白地仰望宗上,仰望这个心里一直鄙视的男人。
此刻他不仅从容不迫地答应了自己的所有条件,还焕发出自己从未见过的耀眼光芒。但长期一个人带着小年的生活经历将她的心磨炼的堪比最坚硬的石头,她又怎会承认自己看走了眼,错过了一个远超出她眼界的男人?
周婶儿想张嘴反驳宗上,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力的嗫喏:“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不再有任何牵连。”
宗上冷冷地望了她一眼,转向钟伯伯,“钟大哥,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今后各位村民们的饮食就由我负责。”
钟伯伯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应该接受还是拒绝。宗上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看也没看便扔向了周婶儿,然后径自走到搭好的炉灶旁,挽起袖子,自顾自地忙起来。
木子轻轻地拉了拉小蝶的袖子,小蝶默默地叫上小石,一起向宗上走去。
在经过周婶儿身边时,小石高昂着头颅,用眼角的余光睥睨着她们母子,喉咙间发出警告的嘶吼。周婶儿惊恐地注视着它,将小年拉到身后,小石如鬼魅般的速度令她心有余悸,她可舍不得小年重蹈她的覆辙。
小石对于它给周婶儿留下的印象很是满意,迈着优雅而骄傲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跟在小蝶身后,离开了战战兢兢的周婶儿母子。
木子走上前去,自觉地帮宗上忙上忙下的。宗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调侃道:“木子,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平日里让你帮我择菜都躲得远远的,怎么突然大献殷勤了?”
木子嘿嘿笑了一下,真诚地说:“宗上叔叔,你刚才真的太威风了。那个黑白颠倒,心肠歹毒的女人在你面前好像一只小猫般乖巧,不敢反驳争辩半句。以后你就是我的榜样。”
“臭小子,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一直都不威风喽?”
木子脑海中浮现出宗上在老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由地点头表示确实如此。等他回过神来,看到宗上眯着眼盯着他,他缩了缩脖子,借口要给炉灶添柴,跑到一边捡柴去了。
只剩下宗上和小蝶时,宗上关切地问:“小蝶,你没事吧?”
小蝶忧伤地摇了摇头。尽管那天晚上她已大概明白了周婶儿的为人,但毕竟主要是对宗上的不尊重和羞辱,小蝶并没有深切地体会到,心底对周婶儿还保留了一丝丝幻想。加之小蝶本性良善,完全出于好意帮助周婶儿,照顾小年。不成想,周婶儿竟不分青红皂白地用那样恶毒的话语辱骂自己。
或许唯有经历切肤之痛才能真正认清虚情假意之人的歹毒之处。
“小蝶,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小蝶抬起头,静静聆听。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世间总有一些人把别人的善意当做理所应当,不仅不心怀感激,反而得寸进尺。遇到这种人,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就要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震慑他。有时候,光凭好心肠是不够的。”
小蝶点点头,将小石搂在怀中,小石乖巧地舔着小蝶的手背。不一会儿,小蝶便又发出了银铃般的清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