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红衣女子都没有出现,木余并未放在心上。远离了烈酒,木余渐渐恢复了些生气,肉体上的伤病康复起来容易,而心灵上的创伤却极难愈合。
他终日坐在门前的绿草地中,呆呆地望着笼罩在苍茫云烟中的巍峨山峦,眼睛呈现出了无生机的死灰色。饿了就去附近摘些野果,渴了就掬起一捧山泉水,困了就卧倒在生机勃勃的草地上。长时间不换衣服,不洗漱使得他衣衫邋遢,蓬头垢面,整个人散发出腐败的气息。
一日清晨,木余被越来越近的喧杂声吵醒。他眯着惺忪的睡眼,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壮硕的汉子,或扛着,或拎着几件工具。他们径自走过木余身边,来到距离茅屋不远的地方,立刻动起手来。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喧喧嚷嚷的争论声让木余烦躁不已,尤其在认出那道苗条身影的主人是红衣女子后,他变得越发焦躁。
木余脚步虚浮地走过去,怒吼道:“谁让你们在此建造茅屋的?”
一名貌似工长的魁梧汉子指着一旁的女子,笑道:“自然是这位姑娘喽。若非她出价诱人,我们可不会爬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盖房子。”
说完,他们又忙碌地敲打起来,根本不理会木余杀人的眼神。
“为什么要这么做?挨着我,你不怕吗?”
“我自然害怕,却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什么理由?”
女子没有回答木余的问题,而是走到汉子们跟前,指正他们搭建的不合心意的地方。木余冷笑一声,转身走向他的茅屋,狠狠地摔门而入。
“这位大哥,麻烦一会儿将那座茅屋掉下来的房门装上,工钱算我的。”
“好嘞。”
应声的汉子过来将门重新装上时,木余没有阻拦,总不能为了阻止他们而真的杀了他们吧。他躺在床上想继续龟缩在自己的世界中,但外面嘈杂的声音搅扰着他的任性。
然而他终究没有任性到用武力欺凌寻常老百姓的地步,只好向自己妥协。他索性走出寒碜的茅屋,坐在草地上观看他们修建茅屋。在他眼里,那和远处缭绕的云雾没有区别。
临近中午,红衣女子拿出干粮,又从附近的小溪中盛来满满一罐清凉的溪水。汉子们放下手中的活,围拢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喝起来。木余别过头,盯着脚下的草地,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他准备离他们远一点儿,去寻些野果,一只满是擦伤痕迹的苍白的手递过来一个馒头。他抬起头,看见了女子憔悴瘦削的脸庞。短短几天,她竟瘦了一圈,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水做的眼睛。
木余望着她真诚的微笑,却莫名地厌恶起来,蛮横地打掉雪白的馒头,低吼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离我远点儿。”
目睹这一幕的汉子们,大声嚷嚷起来,甚至有人出言不逊,扬言要好好教训木余一顿,让他懂得如何尊重别人的好意。女子对他们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默默捡起了滚落在地上的馒头,轻轻拍掉上面的草叶和灰尘,掰下一块放在嘴里,无声地咀嚼起来。
木余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向屋后的树林中。女子强忍着眼泪,嘴中的馒头却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