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走进书斋。先翻开了一摞书稿最上面一本，只见那是一本薄薄的书，封皮上写着《炮兵射击学》。

炮兵射击？听着好像是玩投石机的，这东西也能称之为学吗？李淳风皱皱眉，翻开书看了一阵，果然真就是投石机的操作技巧，看到那一大片的石头重量，绳索长度，投石臂长度的数据，李淳风直接翻到了后边。

天下学问，有道有术算学之道若是研究的深了，那便是量天尺，测地图是可以入道的东西，但像这种投石机的操作手册，显然只是术之一流，在李淳风看来，虽然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但完全不值得梁述这种。天才费尽心思去钻研，更何谈罢官跑到人家庄子里去做研究了，他心中不免带了点轻蔑的态度，翻过最初几页复杂的数据不看他也觉得毫无问题。

于是李淳风直接掠到中间看了几眼，然后面对着那密密麻麻的公式，便不禁皱起眉头来。

这写的都是啥？

梁述用的数学公式表达方式基本是他从李善兰的代数微积分中学来的，那东西诡异的很，直接拿汉字用来表示xyz等代数符号，然后把它套入西方的数学算式中，别说李淳风了，就是拿给王东看他也得愣一会儿，李淳风看到这一大坨东西直接就懵了，跟看天书一样盯了半天，更夸张的是他心中十分自傲，根本不相信自己会看不懂这种东西，于是越看不懂，越是埋头研究，终于在十几分钟后，李淳风无奈发现自己居然毫无头绪。

这让李淳风颇为生气，他知道自己看不懂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式子多复杂，而是因为梁述用了一种新的表达方式，自己这徒弟去陇西没呆多久九章算术里头那点简洁的表达方式居然全忘了，怎么使用上这么奇怪的算术表达式来？

但无奈他还是想搞清这些式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只能又翻回前面开始仔细看。

然后李淳风便渐渐陷入了进去。

“嗯，要想算出投石机的弹道，照这么说就得先拟合出这个抛物线的公式来。倒是有道理……”

“哦……原来重力抛物线的公式中会有一个重力常数。嗯？重力？”

“重力是万有引力的一个表达方式……嗯？万有引力？”

“万有引力定律可以由开普勒定律推导出来……开普勒是啥？”

“开普勒定律又分为三条，第一条：所有行星绕太阳的轨道都是椭圆，太阳在椭圆的一个焦点上……”

“啊？我看了半辈子星星了，我怎么不知道？”

“假的假的……嗯？不会是真的吧……”

“快找星图……找星图……”

“老爷，你今晚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小妾一手拖着食盒一手拿着油灯来到书房门口，她的呼唤让李淳风抬起头，而见到李淳风的模样小妾不禁吓了一跳，只见自家老爷胡子乱糟糟的，干净的官服上满是墨渍，似乎是演算太过激动，手上沾了墨也没意识到然后就直接摸胡子擦脸，所以此时，李淳风的脸上也都被画的像花猫一样。

李淳风呆滞地和小妾对视，然后突然走到小妾身前。

“老爷！”

小妾将食盒递上去，接着便看着李淳风完全无视了那一篮子食物而是伸手把她的油灯抢了过来，接着一言不发拿着油灯跑回书桌前，继续埋头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