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里安抬头望了望天,夜晚即将结束,东方已经微微泛出了鱼肚白。
他感到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有种微微的烧灼感,他不禁把兜帽往下拉了来,将手往宽大的披风下缩了缩。
眼前依旧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如同他们踏月而行前一样,那无尽的野草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到边,让人不禁又有些视觉疲劳。
弗洛里安又低了低头,胯下这匹嶙峋老马依旧沿着这条已经被野草占满而不甚清晰的官道继续前行,而远方似乎连道路也难以分辨了。
“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路吗?马上就要天亮了。”与他同行的吉尔纳塞说道,她平静的语气下隐约还是带着些焦急。
弗洛里安淡淡一笑,他依旧用他平日里那种略带调侃的语调答道:“这匹老马可是比我认路多了,你不信任我还不信任它吗?”
“弗洛里安,我是认真的,眼看太阳就要露出来了,如果再找不到可以留宿的地方,只怕阳光会把你烧成灰!”说到这里,吉尔纳塞脸上的愠怒稍微削减了几分,转而增加了几分关切,“我从来不对大地母神祈祷的人今天要说,看在大地母神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别这么吊儿郎当,你说过在冰龙座从天空中西偏的时候,我们就能见到那该死的无人村落!那现在呢!前方还是一片茫茫草海!”
弗洛里安眉头一直紧皱着,他并非自己不担心,而是他不想让这位一直跟着自己的前魔女为自己而担心。
他依稀记得十几年前,当他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片的麦田,他阻止了手下军队践踏田地的行为,并给了受损失的农人一定的金钱赔偿。
而时过境迁后,此时他再次来到这里,金黄色的麦浪早已不见了,满地的荒草甚至遮蔽了之前走过的官道。
这里就是安达希里亚帝国的故地,那个被称为被神唾弃的诅咒之地。
对于前方,弗洛里安心中也一直保留着他的疑虑,或许那些旧时的农人在离开他们的故土去往异国他乡之时,他们已经毁弃了自己旧有的房舍,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弗洛里安想到这里,他突然纵马扬鞭,胯下老马吃痛后人立而起,拼命向前奔驰而去。
吉尔纳塞也甩动马鞭,紧随其后。
于是两人两骑在黎明即将来临之时,终于在齐腰的杂草海洋中纵马驰骋。
耳边风声呼啸,而预想中的房舍久久没有露面,弗洛里安开始注意围在杂草之中的那些高大树木,他想借此来回忆一下旧时里的情形。
原本他们准备在黎明到来前留宿的那个农舍果然不见了,而弗洛里安感到浑身如炙烤般火辣辣地吃痛,他的喉咙里就像沸腾了一般,双肺都要炸裂开来。
跟在他身后的吉尔纳塞看到了弗洛里安身上似有青烟升起,而那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已经露出了地平线。
昔日魔女默念咒语,她伸出右手,一柄黑色法杖凭空而出现。
她默默吟唱着咒语去改变天时,一时间乌云滚滚,雷鸣大作。
弗洛里安身上青烟渐渐消散,但他胯下坐骑突然加速,它远离官道,一路向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吉尔纳塞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夹紧马腹,跟随着弗洛里安一路向前狂奔。
当天时改变而带来的暴雨倾盆而下时,两人终于在荒草林立间见到了一处农舍。
当他们牵着坐骑走进到农舍的谷仓里时,他们已经浑身湿漉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