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瑶只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顾长安站在她的身前,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石瑶,没有说话。血从她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流下来,像是刚刚淋了雨的少年。
这个时候的顾长安冷静而干练,她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只想奔向最终的目的——
只有一个目的。
那个人,到底是谁?
顾长安将已经死得彻底的尸体扔到一边,砍断了梨花枝,抬起一只脚,迈入校长室。
果不其然,校长室里空空如也,桌上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普洱。
……
“让一让,让一让!”护士和医生推着急救病床,穿过拥挤的杂乱的医院走廊。
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快速地跑向急救室,然后同时在抢救室前停了下来。
谢平安看着紧闭的抢救室的门,有些沧桑的脸部肌肉抖动着,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出事的总是自己的手下?谢平安手握成拳头,向墙上砸了一下,然后撑着额头,沉默地坐在抢救室门前的椅子上。
另外一边,蒋裕也是心事重重。他站在抢救室前来回踱步。
“小崔被人害了,我本以为让小李远离这件事,他就能不受到伤害,可是为什么……”
蒋裕低头看着谢平安,声音很低:“这是我们的家常便饭。”
“是,是家常便饭……可是他们都是我队里的人,年纪都不大,天天谢队谢队地喊,”谢平安双手手指插进自己已经花白大半的头发中,说,“他们就跟我的亲生孩子一样。如果我没有让小李参与这个案子就好了,小崔已经遇害了——如果我一直瞒着他,说不定他就不会……”
“不,他会。”蒋裕一语道破,“就算你不让他查,他也会追查到底的。”
谢平安不愿意承认,蒋裕说的是实话。就算后来不由分说直接让他退出那个组,他还是偷偷地在查。或许他还是低估了两个孩子之间深厚的感情,无论两个中的哪一个发生意外,都不会放手这个案子。
“蒋裕,我算是理解你那个时候的心理了。”谢平安镇静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
蒋裕听到他的话,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七年前,他的夫人同毒贩搏斗,因公殉职。他很长一段时间里拿不起枪——甚至是拿笔,手也会抖。他曾经劝说过自己要看开,毕竟,他们知道这份职业伴随的不仅是光荣,还有危险。但是每当他夫人的忌日,他总是看着衣柜里自己的警服发呆,就好像看见他的妻子站在自己面前,穿着警服向他敬礼。
值得吗?
他不知道,只知道有更多的人前赴后继,不断地踏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急救室外,两个年过半百的老警察,各怀心事,陷入长久的寂静中。
……
曹清风站在那扇双开的、古色古香的大门前。他伸出手,手却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本来应该是十五分钟而已。
“金老大……”他咬着牙,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你一定要放出那个疯子吗?”
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夏恪明明刚刚跳进了潭水,此刻身上却无半点潮湿的迹象。
曹清风不敢直视夏恪的眼睛,不敢去问他回忆起了多少。如果他想起了全部,自己想要的那个真相,很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去揭开。
他低着头,看着地面,像是面对命运的裁决:“你……感觉怎么样?”
夏恪只是微笑,像是跨过了漫长的岁月与老友相逢:“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