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与他在游戏中相识,在现实中的交集也是最近才频繁起来。要说顾长安早已对他芳心暗许,所以偷偷珍藏了他的照片,并不合逻辑。再者,刚刚那个女生也说,他只有一张照片,而且是穿着白大褂的侧脸——可是,他并不是医学院的学生,也没有什么实验要做,怎么会有穿白大褂的照片?
一切的不合理,可能都要在录音中找到答案。
但是这个录音的东西……
他用拇指和食指按压住那个体积并不算大的圆柱体。究竟怎么才能够听到里面的音频文件,他实在是毫无头绪。起初他们拿到手时,看到上面有开始和关闭两个按键,便自然地觉得这是一个效仿录音笔的东西,又或许本身就是一个录音笔——总之,二人都没有细究。
现在夏恪拿在手里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录音笔的“开关”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东西,到底该如何开启,还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他坐在床上,将圆柱体的物品在手中翻来覆去地观察。看起来圆柱体的材质应该是玻璃一类,在夏恪的手里滚了这么几遭,已经有些温度了。
他仰面倒下,举着那个圆柱体,眼前昏昏沉沉。
他感觉自己好像睡在一个玻璃舱里面,四肢都被束缚着,很是难受。
有人吗?有人吗?
他张口,嘴里呼出的热气很快晕到了玻璃上。他想要挣脱这些束缚自己的东西,却徒劳无功。
好像有人按下了按键,所有的机械管子从他的身上脱落。玻璃舱的舱门也缓缓拉开。
他睁着眼睛,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有个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是你啊,夏恪。”
夏恪就算是有满腹的疑问也无法再此刻弄个明白,只得干干地望着天花板,听着那个人说话。
“夏恪,你记得多少?”
夏恪睁着眼睛,一阵干涩,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一句话,突然涌起汹涌又澎湃的情绪,像是后悔,又像是悲哀的海浪将他溺死深海。说不清这种情绪的来由,也没办法做出回应,他的四肢很是僵硬,只能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但是那股令人颤抖的痛苦让他不由自主地落下眼泪。
我流泪了?
夏恪的疑问也伴随着自己巨大的情绪波动冒出来。
我为什么要流泪?
那个人看到躺着的人落下泪,也静默了一瞬。
“我现在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些颠覆,甚至让你觉得像梦话。”他站在阴影里说,“但请你相信我。
“如果你决定接受这一切,就眨眨眼。”
夏恪闻言,用力地眨眼,眼皮终于慢慢地合上,然后再一次缓缓睁开。
“你现在所处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而你梦中所谓的现实世界和游戏世界,不过是人类意识的实验基地A和B。”
他在说什么?
他疯了?
夏恪的手开始随着心情颤动,嘴巴“啊啊”地也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发出了极其微小的声响,像是蚊虫在耳边呢喃了一番。
那个人没有理睬,继续说道:“实验基地A,就是你们所说的现实世界;实验基地B,就是你们所谓的游戏世界。实验基地A封存的是案件中的受害者意识,实验基地B被称为游戏世界,其实也是另一个意识空间。
“里面存放的是——犯罪分子的意识。”
那个人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很不幸,半年前发生了一个事故,导致AB两个基地的意识混成一团。犯罪分子的意识频繁出逃,开始危害受害者的意识空间——也可以说,越来越接近于真正现实中的案子。挑豆子——就是找出犯罪分子的意识,将失序的世界归位。为了方便区分,也为了不泄露这里的机密,所有的人员握有专属的名片,一个是实验A组的,一个是实验B组的。”
“第一案并不是游戏中本身有的情节,只是我们为了生存在意识空间的人们能够保持正常的生活,特意加上的。既然你拿到了挑豆子第一案的奖励,你就是清醒的第一人。”
夏恪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原来自己一直是生活在意识当中。
原来自己二十多年的经历,不过是意识中的一场梦吗……
真是可笑。
“你可能很难接受。如果你想回归现实,就请你找齐所有案件的真相,只要你将所有的奖励拿到手,AB两个意识基地就会自动剥离。到那个时候,你也可以回归到现实中。你可以做出选择,究竟是继续沉睡,还是回归现实。
“清醒地梦着,还是从梦中清醒,取决于你。”
那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夏恪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人的脸,像是要把那个人的脸刻进自己的脑子。
那个人伸手,不顾夏恪神情间的挣扎,关上玻璃舱门。
“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不要告诉别人,否则,你就会在两个意识空间里沦亡,永远也出不去。”
“那么,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