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瑟缩着抖开羽绒服套上，从床上扯下围巾，将自己层层包裹，露出一双眼睛。

热气被隔绝在门内，顾长安走出寝室，迎面而来的是冬天萧瑟的寒风。不过这风只是温度低了些，也就轻轻摇动了树枝而已，从这时节来说已经算得上温和。

天气略有些阴沉。

顾长安沿着学校的小路慢慢走，沿路的腊梅打了花苞，已经能够渗出香味来，氤氲在空气里。

她很少起得这么早，天也才刚刚亮了半边。

走出校门，流动的早点车来来往往多是着急吃早饭的上班族。

顾长安眼神飘到有门面的早点店，店家站在门口，揭开巨大的铁盖，热气一拥而上，同冷空气相接，产生白蒙蒙的一片水雾。

水雾中立着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

夏恪站在门口，两只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夹在腋下，面部表情倒是控制得好，这么冷的天，他戴了一顶厚厚的帽子，头发乱糟糟地拢在帽子里，倒更像一只乖乖等着主人的小狗。

明明是不相符的搭配，他穿着倒是有种诡异的和谐。

看到顾长安，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你来得挺早。”

“还好。”夏恪把手放在嘴边呵气，“早餐我照着你说的点好了，进去吧。”

来到温暖的室内，顾长安感觉有些热，摘下了绕了两圈的围巾。

夏恪很自然地拿了两双筷子，把其中一双递给顾长安。

“你今天上午没课吗？”

夏恪答：“嗯，没有。”

“你可真是有闲情逸致，这么大清早的，喊我来吃早饭。”

夏恪欲盖弥彰地看向门口，像是在无声询问店家什么时候可以送餐点来。顾长安这个角度倒是明显看到他的耳朵有些可疑的红。

两个人相对无话，等到两份沙汤和两碟煎饺端上来，顾长安才开口：“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没有。”

“你直接交代吧。”顾长安低头看着碗里的饺子，伸手倒了些醋，“哪有人约吃早饭的。”

她把饺子咽下去，看着夏恪的脸，说：“你这也太过了。约早饭……你要跟我表白？”

夏恪差点没卡着嗓子：“表白你妹啊！”

“那你说啊，约我来干嘛。”

“看看你还活着没。”

“……”

顾长安还在倒醋的手没停，抬头瞟了一眼夏恪：“你最好谨言慎行。”

“昨晚发给你的消息没回，我怕你出了什么事。”夏恪说道，话语里倒是没有心虚。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讲义气。”

“主要还是组织派给我的任务跟这个有干系，我总不能撂摊子。”夏恪喝了一口汤，“本来我准备说，你要是挂在分界森林，我就把这个活转手给其他人，再来一遍实在是太麻烦了。结果束阿直接跑出了森林，倒是省心了不少。”

“束阿？”

“那个鸟笼怪物，官方的名字是这个。”夏恪放下勺子，“我听洛阳说，那个隐藏boss似乎不是无意出现的，它好像是有计划有预谋地等在束阿的必经之路上。”

“隐藏boss有自我意识吗？”

顾长安突兀一问。

“指的是哪方面的自我意识？”夏恪说，“隐藏boss的各项数据官方都没有公布，所以它做出什么举动都有可能。”

“我有种感觉……”顾长安很认真地说，“我觉得隐藏boss不是npc，它的后面可能是一个真实的人。”

隐藏boss不仅在游戏中出现，也在现实中出现过。除此之外，当时隐藏boss杀死她之后，她分明看到了一个撑着黑伞的女生。本来开始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压力过大产生了幻觉，但是现在她有了新的设想，就是游戏与现实有某种联系，所以那个女生能够借助这个boss……

“借助”这个boss？

她及时控制住这个想法，总感觉自己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好像一直蒙着一层油纸，怎么也看不穿。

“那天你们看到的可能只是我被boss杀死，但是其实并没有结束，游戏中我死亡之后，我遇到了一个撑着黑伞的女生，她拉我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

事情的发展确实超出了夏恪的想象。

“对，电影。很奇怪是不是？游戏里面看电影，实在是匪夷所思。”顾长安说，“还有那个电影的内容，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就好像有一个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然后有一个很大的摩天轮和平房交错的空间——电影的年代可能有些久，应该是港片？”

夏恪接收到的信息过大，让他意料未及。

穿越游戏现实界限的人，接触到了游戏的有意识npc？

“对了！最后电影结束的时候，她好像对我说了一句话。”

夏恪听着她的描述：“你没有听清吗？”

“不是听不清，而是听不见……怎么说呢，电影的声音在我这里是明明白白响着的，但是她似乎很大声地在喊些什么，我却完全听不见。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