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加油再送您去目的地。行吗？或者您也可以换一辆车……”

乘客把墨镜戴上，胳膊肘撑着窗边，望着窗外：“不用，就你这辆吧。”

车流开始移动。

陈伟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来到了加油站。他努力稳着自己的身形，推开门下了车。加油站现在不是人工加油，他只能装作自己不会的样子，不停地询问如何操作。旁边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员工一开始正在旁边嗑瓜子，听到他缠着新来的那个小伙子问了一大堆，有点不耐烦地说：“旁边那个牌子上面写了，按着那个一步步来就行了，问那么多，人小伙子杵那儿给你当讲解员来了？看不懂字啊？”

陈伟尴尬地搓搓手：“啊，我没怎么上过学，不太认识字。不好意思。”

四十岁的女员工斜朝着天空吐了一口瓜子壳儿，朝着这边走过来，拿起加油枪：“学着点儿，以后就方便了。你说咱们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掌握点东西——你还是开出租车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这个扫码都要学一下，咱们得跟上时代啊。”

陈伟趁着她走到后车窗的工夫，靠近一步说：“救救我。我车上有杀人犯。”

女员工闻言不自然地扫了车辆的墨色车窗，在社会上积累的经验让她迅速做出了反应，说道：“加两百还是一百？自己拿手机扫一下。到哪儿？”

“泾同。一百块的油够了吗？”

“泾同？这里去泾同还有点远，加个两百好吧。”

陈伟说：“你想让我加多点，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身上也没带多少，就加一百吧。”

“呸！我还贪你那点钱！你要加就加，不加就走，一句话的事儿！”

“你这个女的，不加油我怎么走？给我加一百！快点！”

“我就没遇到过这种人，老娘今天还就不给你加了！”

“我车上还有乘客，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加油站谁管的，我要投诉！”

“投诉啊？你试试看，我受你这份气！”

两个人争吵起来，闹得后面的车子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眼看着两个人开始指着对方越骂越凶，刚刚按喇叭的驾驶员也跑下来劝架。陈伟车上的女乘客戴上墨镜，从车子上走下来，用手指夹着两张红色的票子递出去：“加吧，加完快走。”

陈伟心虚地摸摸鼻子，然后大声嚷嚷：“就不能让这种老妇女占了便宜！”

“你说啥？人家都帮你付钱了，你还在这跟我耗什么？呸，被你们这种驾驶员缠上真是倒霉死了！”加油站的阿姨骂骂咧咧和陈伟推搡起来，趁着二人距离近了一些，低声告诉陈伟已经报过警了。

陈伟嘴巴还是没停，一路骂着地回到车上。右座上的乘客刚刚似乎在小憩，她撑着额头，等到陈伟回到车上，她懒懒地开口：“加完了？”

“嗯，那大妈真的烦死了。”陈伟尽量装得镇静，不让中年女子看出破绽。

陈伟系上了安全带，打着方向盘驶出加油站。

乘客看上去对他们的争吵不感兴趣，只是随口应了两三声，然后继续望着窗外。

行驶了大概两公里左右，警车呼啸着从前方驶来，拦截住了出租车的去路。

终于来了！

陈伟十分兴奋，只是在听到警笛的一瞬间就停下了车。

女乘客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嘴边浮起一丝冷笑。

警察第一时间制住了副驾驶的女子。

其实她并没有反抗，所以这“制服”也是有名无实。女人的墨镜掉落在地上，没有怎么挣扎，平静地望着后备箱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个行李箱。

崔静远和谢平安对视一眼，谢平安冲着他点点头，他打开行李箱，里面确实有一个小孩……

四五岁左右的仿真娃娃。

仿真娃娃做得栩栩如生，甚至比真人可能还要重一些。

陈伟大惊：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