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少佐在房间里照顾石铁，聆敬阳来到宁武关将军府，他呼出一口气，心想终于赶走清军，可以坐下来小憩一会。

他一人坐在椅子上面睡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文鸳鸯悄悄走进来，见聆敬阳呼噜声冲天，忙回到房间，给聆敬阳找来一条毛毯，轻轻披在聆敬阳肩膀，让聆敬阳不至于着凉。

聆敬阳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拔刀砍向面前人影，却突然看到是文鸳鸯，有些生气说道：“鸳鸯，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回去给本都督炖一锅猪蹄，本都督今晚可要美美吃一顿。”

文鸳鸯却俏着小脸，和他认真说道：“不许你称呼自己为都督，奴家要叫你官人。”

“好好好，赶紧下去，让我睡一觉，晚上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文鸳鸯顿时眉目传情，双颊通红，捂着小脸蛋儿娇羞跑回房间。

聆敬阳一觉睡到天黑，等他醒来，他看见王牧，金大手，米盛光，老馒头等将领都在门外站着，他有些惊愕，问他们都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王牧第一个来到聆敬阳面前，和他跪下，动情说道：“都督，今日和建奴血战，扬我华夏威风，下官不敢惊动都督休息，特在门外等候。”

聆敬阳扶起王牧，和他说道：“战斗结束了，你们不去休息吗？”

王牧站起来后和聆敬阳贺喜，并有些得意说道：“下官特来都督汇报，我军此次战绩。”

聆敬阳点了点头，让他说一说，王牧回答聆敬阳，此次杀死三千多绿营兵，还有五百多八旗兵，俘虏两千多绿营兵，还有数十个八旗兵，绿营兵基本上都成为我军将士，倒是有很多绿营兵强烈要求斩杀被俘虏的八旗兵，下官有些好奇，就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憎恨满人，却还要给满人卖命？

聆敬阳也不明白这些绿营兵脑子，尤其是清军炮轰城墙，炸死多少绿营兵性命，他以为今日杀死三千多绿营兵，至少有千余人是被清军红衣大炮炸死。

王牧见聆敬阳一脸求知欲，和聆敬阳说起这些绿营兵为什么憎恶八旗兵，竟然是在今日攻城中，济尔哈朗为了攻破城墙和消灭明军有生力量，下令红衣大炮轰炸正在攻城中绿营兵，红衣大炮炮轰后，确实炸死数百明军将士，却也炸死更多绿营兵将士。

聆敬阳听着听着，觉得过于荒诞，他又问王牧这次缴获多少战利品，王牧更得意，这一次缴获红衣大炮四十五门，其中可以使用的红衣大炮有二十门，其他杂炮六十多门，还有一百多炮手，大多数都是明人。

这些人一开始并不想投降，老馒头带着收编的包衣来到炮手面前，包衣见到清军炮手后，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的这些炮手纷纷求饶，表现愿意成为明军。

老馒头在一旁可怜巴巴看着聆敬阳，聆敬阳晓得他的意思，让王牧停下来，故意和老馒头说道：“老馒头，你是不是抡不动大刀了？”

“谁说的，我今天可砍了好几个清兵。”

老馒头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抡不动大刀，哪怕是聆敬阳说他，他也有些不乐意，聆敬阳其实知道老馒头体力越来越不行，战场上抡大刀明显不如去年，他早就想让老馒头从一线战斗部队退出去，可老馒头就是不服老，非要和年轻后辈上阵杀敌。

这时候有一个机会让老馒头退下来，还能够让他继续发挥余热，聆敬阳和他说道：“老馒头，你不是有那么多包衣吗？”

老馒头点点头，不明白聆敬阳啥意思，聆敬阳又说道：“从今天开始，本都督把军中火炮都给你，你能不能带出来一只和清军媲美的炮兵？”

老馒头有些犹豫，他是老秀才，也会识文断字，还能抡大刀，可让他去开炮，这不是小材大用吗？

他刚想摇摇头，可突然看到聆敬阳充满期待的眼神，他硬着头皮答应聆敬阳，一定会操练炮手，尽快组建成一支可以作战的炮兵部队。

“好，那些包衣你留一半，其他包衣都分散到各军之中。”

说到这时，王牧突然打断聆敬阳，和他收到：“都督，李都督从延安府回来，为大人带回来一千多多兵马，这只兵马在今日作战损失两百余人，剩下的人都在李都督军营。”

王牧其实话里有话，他和李如风关系不错，可他认为这些跟着李如风来宁武关的军队，很有可能是大顺军部队，让一群成建制大顺军部队在明军中，有些冒险，他建议聆敬阳，很有必要将这七百余人分散到各个部队。

聆敬阳看了看屋子里面的将领，并没有李如风，应该还在睡觉，他和王牧说道：“没有必要，这些人愿意来我军，就是不想继续在大顺军中厮混，强行将他们打散，以后谁还回来投奔我军。”

王牧保持沉默，聆敬阳又问他今日投降俘虏中，是否还有清军死硬分子，不要以为这些人自一次投降，就认为这些会和清军成为生死仇人。

下次战斗中明军不敌清军，这群俘虏仍然会再一次反叛，聆敬阳说到一半，突然想起王牧可能不太擅长这些，还是让特种局来完成这个任务。

“王牧，这个就让特种局来，你明日把那些八旗兵都砍了。”

可出乎聆敬阳意料之外，王牧告诉他，这些八旗兵俘虏愿意为明军效力，聆敬阳有些迷糊，他知道一些满清八旗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上三旗和下五旗之间有很大矛盾，莫非这些俘虏都是下五旗的人？

他睡了一个下午，恰好此时有精力，想去问一下这些八旗兵，却突然想起张顺和高鼎两部兵马，还在跟着李过追击清军，他看着周围将领，只有老馒头一人。

石铁还在昏迷，李如风在睡觉，只好强打起精神，和王牧等人说道：“本都督明日去支援李过，你们在关内驻守。”

老馒头突然开口，告诉他高鼎和张顺正在回来的路上，聆敬阳眼睛眨了眨眼，没有明白两部兵马怎么突然回来？

“都督，大顺军从宁武关北上朔县，在这里被清军击败，被迫撤回来了。”

聆敬阳一感觉胸口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问道：“怎么在朔县被击败了？”

“都是那秦烈和黄道忠，两人被清军引诱到朔县往南二十里一个山沟，被清军打了一个伏击，损失一千多兵马，就撤回来了，张顺和高鼎也跟着撤回来。”

聆敬阳感觉到不可思议，明明上午取胜，下午就被清军击败，还损失数千兵马，倒是张顺和高鼎领略他的意思，这两部兵马人数本来就不多，让两人跟着大顺军北上大同府，也就是凑个热闹，两人及时带着部队撤回来，聆敬阳岂能不高兴。

老馒头还告诉聆敬阳，李过并没有率部进攻朔县，他带着大顺军主力部队进攻安东中屯卫，在这里击溃数千清军，全军杀向大同城。

聆敬阳立马在脑海里想起大顺军进攻大同府，是孤军深入，需要他给予增援。

他问王牧关内还有多少粮草，王牧想了一会，知道聆敬阳用意，和他说道：“都督，粮食还能撑一个月有余。”

聆敬阳问他有多少石？

“有一万五千石。”

“那就给李过送五千石，明日本都督亲率三千精兵增援李过攻打大同城。”

这时候周远站出来和聆敬阳作揖，道：“都督，我军今日取胜，是大顺军将士增援，可今日我军也损失数千兵马，又收降数千绿营兵，这些绿营兵是一个火药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都督此时率领我军主力部队增援李过，要是俘虏作乱，我军今日获胜将会成为浮云。”

老馒头，王牧，米盛光等人也纷纷附和周远，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可聆敬阳却笑道：“明日本都督率领一千老兵，两千俘虏兵北上支援李固，这些俘虏兵敢作乱，本都督不就可以和李过灭了他们吗？”

众人被聆敬阳这个天才计划惊呆，可聆敬阳是一军主将，众人还是听从他的命令，聆敬阳让众人回去休息，他想去文鸳鸯房间最后却还是想了想，让特种局将士进入到军营，以免那些俘虏作乱，又让徐升把被俘虏的八旗兵都带到城墙上，他想知道这些八旗兵怎么不愿意为清军卖命？

徐升带着亲兵把八旗兵赶到城墙上，这些八旗兵以为要被杀死，一个个低着脑袋等待被砍头，聆敬阳也来到城墙上，看着这些八旗兵，总觉得这些人有些古怪。

他不懂满语，方小眼也不再宁武关，他让老馒头从炮手中找来懂得满语的人，老馒头在炮手中一吆喝，有十多人站出来，表示能够听得懂满语，老馒头又问多少人会说满语。

十多人就剩下三人会说满语，老馒头和三人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三人就是炮营小旗，现在和我去城墙，听聆都督军令。”

三人来到城墙上，聆敬阳给了三人些吃的，让三人去问问八旗兵，为什么要跟着明军，三人来到八旗兵面前，他们是清军炮兵部队，也是清军中由明人组成的部队，可在满人面前还是低人一等。

这三人来到八旗兵面前，看到八旗兵面容后，纷纷发出惊讶，有人用满语和八旗兵交流，这些八旗兵满语说得很生硬，仿佛三人是满人，他们是明人。

聆敬阳和徐升在一旁看得迷迷糊糊，过了一会，三人来到聆敬阳面前，说道：“大人，这些人是野女真，在满人那里都是被强迫参战的。”

聆敬阳这才想起来，清军中确实有野女真，在小松山会战中，就有野女真进攻明军阵地，造成董大器部损失惨重，这些野女真生活习俗几乎还在原始人状态，同一种族的满人都厌恶他们，要不是看在他们作战能力强，早就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聆敬阳看了看这些野女真，有二十多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不甘心，聆敬阳和三人说道：“让他们去弄点八旗兵脑袋，本都督就让他们成为我军兵将。”

三人又在野女真面前噼里啪啦一顿说话，野女真终于听懂了，这明人将领让他们去整点八旗兵脑袋，他们没有犹豫，叽哩哇啦同意聆敬阳要求。

聆敬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手一挥，让徐升把这些俘虏放了，徐升却有些技痒，请求让他和这些野女真一起去猎杀八旗兵，或许还能从野女真学到更多杀敌技巧。

这倒是让聆敬阳有些舍不得，徐升功夫了得，一人可击杀数个野女真，可在一群野女真中，就算是三头六臂也要被野女真生吞活剥。

可不让徐升历练，他永远就是一个功夫不错的高等侍卫长，他让徐升多带点亲兵，和野女真去大同府猎杀八旗兵，他也会在明日率军去大同府。

徐升问他需要多少八旗兵脑袋，聆敬阳想了想，和他说道：“每人五个八旗兵脑袋，不管是八旗兵还是绿营兵，是清兵脑袋都可以。”

“得令”

聆敬阳让二十个亲兵和徐升一起行动，徐升当天晚上带着二十二个野女真去城外，当天夜里，徐升就让亲兵送来五十个清兵人头，这些清兵都是在白天作战中被打散的清军将士。

野女真进入到野外后，仿佛都是天生捕猎者，在丛林里，山沟里，废弃村庄里捕杀数十个清兵，把脑袋送给徐升，徐升让亲兵送回到城内，继续猎杀八旗兵。

聆敬阳在房间和文鸳鸯吃饭，文鸳鸯给聆敬阳炖了一大锅猪蹄，还有一锅窝窝头，聆敬阳来到房间后，闻到香味，一口一个窝窝头，又是一大口凉开水灌进肚子，一个满足的饱嗝后。

不等文鸳鸯把猪蹄端上桌，从锅里涎起一只炖得稀烂的猪蹄，一口下去都是胶原蛋白，猪蹄有些咸味，却让聆敬阳胃口大开，他让文鸳鸯坐下来和他一起吃。

文鸳鸯却嘟着小嘴：“官人，这猪蹄太肥，奴家怕吃胖，官人不喜欢奴家。”

聆敬阳心想女人不管是在那个年代，都害怕吃胖，或许只有盛唐杨贵妃以肥为美，他让文鸳鸯吃一个猪蹄，文鸳鸯就是不吃，聆敬阳怎么劝她，她就是拒绝吃猪蹄。

聆敬阳突然有些想笑，说道：“文鸳鸯，你晚上硌痛我了。”

文鸳鸯突然像是被人点穴一动不动，和聆敬阳轻轻说道：“官人，是奴家那里硌到官人吗？”

“唔，别说了，吃猪蹄。”

文鸳鸯羞答答用筷子夹起来一个猪蹄，放在口里一口咬下去，那香味让她感觉嘴巴都化了，

这猪蹄怎么着好么好吃，文鸳鸯一口气吃了五个猪蹄，为了不让聆敬阳硌着痛，文鸳鸯还吃了两个窝窝头，她这辈子一顿没有吃过这么多食物，她吃完以后，打着饱嗝看着领教过那样，聆敬阳心想，这小娘儿们不会饱暖思淫 欲吧？

文鸳鸯哪有欲望，吃完后很内疚，我怎么吃这么多，在官人面前太不斯文，她越想越难受，觉得聆敬阳以后肯定不喜欢她，竟然哭哭啼啼起来，聆敬阳不知道哪里惹她不开心。

“鸳鸯，是撑了吗？”

“嗯，好撑啊，官人你看奴家的腰肢，是不是和那个水桶一样粗了？”

聆敬阳快要哭了，女人怎么都这么在乎胖瘦， 就不知道男人其实不喜欢骨瘦如柴的女人吗？

他硬着头皮和文鸳鸯说道：“没有啊，一顿吃不胖的。”

“这..这猪蹄太好吃了，奴家以后每天都要吃。”

聆敬阳傻眼了，这娘们真是让他又爱又喜，他说道：“每天一个猪蹄，让你脸蛋和奶一样白。”

其实猪蹄不补胶原蛋白，可为了让文鸳鸯多吃点，聆敬阳还是开始瞎扯淡，用他丰富营养学知识忽悠文鸳鸯，文鸳鸯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她第一次听人说吃面条容易变胖，吃甜的会让皮肤变得黯淡，她求知欲很强烈，聆敬阳和她一起啃猪蹄，又给她上课，不知道为什么，聆敬阳突然有一种泪如雨下的感觉。

他想起来，在遥远的那个年代，他也有很多次和她倾诉心肠，告诉她不要吃冷的，也不要吃多了甜食，更不要为了减肥不吃米饭。

这一刻，聆敬阳仿佛回到那个年代，那个让他成熟，又让他痛苦的年代，充满物质诱惑的世界，让他最终失去了她，可在这里，在穿越到过去的八百年，在这里找到和她一样的女人，他像是又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