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几年之后重返故地。
云水集。
一个青山秀丽、云淡风轻的地方。
一切还是当初初来时的那般模样。
那如水般清澈的女子呢?
辗转几个街口,路过无数店面,最终在转角,是她!是她,就是当年匆匆一瞥的她。
就是当年给了我一口干粮然后走开的她。
又在云水集住了足月。
终于抱得美人归。
……
这天。
李长河刚刚起草好一个新的项目,喝完林妧递来的茶汤,他笑着正欲起身走动一番已经酸软的腰身时。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刚刚站起一半的身姿又坐了回去。
他感觉自己小腹绞痛,胸口憋闷。
林妧面色一惊,但是很快她走了过来,说道:“老爷,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突然感觉浑身没有气力,腰腹作痛。”李长河额头有着细密的汗水,面色竟然也有些苍白。
“啊,好疼,妧儿帮我叫大夫。”李长河面色有些狰狞,显然极痛。
“好的,老爷。”
林妧看着李长河,突然后退一步,面色变的清冷起来,不似刚才那般温柔,又说道:“老爷,大夫已经叫好了,在黄泉路上等您呢。”
“什么!你……”
李长河总是疼到不行,但面上还是不可思议,有些不敢相信,又说道:“妧儿别闹了,我好疼。”
这时。
嘎吱一声,门开了走来一人。
“梁……梁伸?是你?你来干什么?”
李长河诧异,难道这是大夫?可他明明是燕来书院的先生啊。
“别来无恙啊,李……老爷?”
梁伸看着瘫软在椅子上面色痛苦的李长河说道。
这时。
聪明如李长河,怎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说道:“那茶汤里有毒?妧儿你……想造反吗?梁伸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不不不!李老爷怎能如此说?我只是来拿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梁伸摇着头说道。
“属于你的东西?这李家上下全是我一手打拼出来的,端的怎会有属于你的东西?我警告你,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李长河纵然瘫软,但是那股常年在上位者而养成的威严依旧。
“啧啧啧……李老爷,都是属于你的东西?你以为的是你以为的?”
梁伸笑着说道,一把把林妧拉扯到自己怀中,再次说道:“你夫人都是我的,用苏浅那杂小子的话来说就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妧显然有些不适应这种直接摊牌而来的身份的转换。
她浑身紧绷,有些略微歉疚地眼神看着李长河。
但是她很强势,这么多年来阔太太的生涯,也让她养成了良好的心理素质。
这不。
才两息不到。
这面色瞬间就变的从容起来,已经可以正视这个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给她荣华富贵、花前月下的丈夫了。
微微依靠在梁伸那宽阔的肩头。
“呼……”
李长河深吐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场颓败下来,像是一个拾荒者。
他觉得这个事情让自己有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但看那面相似乎又有一些从容,不知是常年上位者给他带来的在发生任何事都这般淡定,还是心中已经哀莫大于心死。
林妧看到李长河的模样心中有些难过,曾几何时他是那般的挥斥方遒、那般的指点江山。
这个模样的他还真的不像他。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陪自己走过了这漫长且稚嫩的青春。
可是奈何时间不对、情节不对、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对,他就不该出现在自己正和梁伸初恋时的时间,也不该用金钱迷惑住自己的父母许下这媒妁之言。
不过。
这一切今日该是个了断了。
自己虽然不恨他,但也着实对他无感。
手心中传来梁伸的体温,她的心再次定了定,这一切本该是属于自己和伸哥的。
“所以……你们谋划着要置我于死地吗?”李长河忍着巨痛,说道。
“老爷……我……对不起,恩情林妧来生再还。”林妧说着,神情带着些许悲伤。
“妧妹,你不用说对不起,对不起的应该是他,若是没有他我们怎会分离这么多年,我朝思暮想、我发疯的恨、我辗转难眠,这一切都是拜这个人所赐,今日我只是来拿回本属于我的一切,当然!这万般家业就当是附赠品赔偿于我了。”
梁伸身体微微颤抖。
为了能接近林妧,他从云水集走到燕城。
他为了她忍着心中的戾气,拜在燕来书院,期间见过几次自己心爱的人?
一年见一次?
还是更少?
熬啊、熬啊。
终于。
付大成那老不死的退居了。
自己才能成为这燕城的一大人物。
“你们不觉得自己胃口有点大吗?我李家的家业可不是这般说吃就吃得下的,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李长河看着激动的梁伸,冷声说一句,只是那言语中像是一把把利箭一般戳在林妧的心中、刺在梁伸的身上。
林妧想说我不是。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梁伸的面色拉了下来,这么多年的小心翼翼像是暗无天日的老鼠般和林妧私会、看着本是自己的孩儿却叫着别人爹爹。
这么多年的情感压抑,此刻终于要爆发了,这个世上他最恨两个人。
一个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让自己有切肤之痛的男人。
还有一个就是……
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个白袍、嘴巴很贱、当众扇自己耳光、爆自己头的贱货小杂碎。
苏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