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京时,也曾翻阅过一些永乐朝的朝报,颇为惊心动魄,二十二年间,爷爷的伟业大则大矣,然父亲的功绩也不可湮灭,儿臣这才知晓父亲的丰功伟绩!”
朱高炽听了显然是很开心的,伸手将他脸上的泪珠擦了擦,随即温声道:
“爹走后你不可再露此态了,爹再来问你,如何治政?”
朱瞻基便点点头,猛地抽了一下鼻子,仍旧止不住的哽咽道:
“于今之世,当施仁政,平争端,与民休息。”
朱高炽便点点头,这是他继位一来,一直奉行的事情。
但是他也知道朱瞻基有些自己的野心,有着自己的想法,在这一点上,他跟朱棣更加相似,因此便免不了叮嘱他几句。
“千古王图霸业,乃时事所造,非孜孜以求所能及耳,关内关外具是一家,四海之内皆为兄弟,如此可矣!”
“儿臣记住了!天若使我为君,必效仿父亲,以百姓之心为己心,以百姓之念为己念,使后世人皆知,我父子之两朝为千古治世,而不知我父子为何人也!”
朱瞻基说罢,朱高炽顿时老泪纵横,心里满是安慰。
他深深的看着眼前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似乎想将他刻进自己的眸子一般。
场景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朱瞻基顿时露出焦急之色,攥着朱高炽的手也逐渐被拉开,他急切的想去触碰朱高炽,但是两人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然而朱高炽却是露出了释然之色,他已经没有遗憾了,冲着朱瞻基轻笑一声,脸上满是慈祥之色。
当初先帝将天下交给了他,如今他也放心的将天下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朱瞻基眼见父亲逐渐远去,便急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再次叩首一拜,哭喊道:
“不肖子朱瞻基不能在父亲榻前侍奉,涕泗横流,目内如焚,愿父亲大人走好,儿臣朱瞻基叩首再拜!”
等他抬起头时,只剩下了耳边传来的一阵祥和的声音:
“日月山河永在,莫哭……”
朱瞻基再也站不起来了,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嚎啕大哭,宛若一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
半晌,嗓子已经哑了,然而他依旧无声的抽泣着,梦终究是要破碎的,他逐渐回归了现实,在马背上放声大哭着……
“爹!”
声音激起了林中的许多飞鸟,但是它们读不懂朱瞻基的悲伤,只是带着愁绪飞向了远处。
而钦安殿内,朱高炽也逐渐闭上了双眼,只不过嘴角却是挂着一抹满足的笑容。
耳边还有羊羽念诵的声音:
“书不尽言,不能于塌前侍奉,涕泗横流,目内如焚,儿臣朱瞻基叩首再拜!”
言罢,张皇后逐渐感觉到自己手心里冰冷的手逐渐无力的垂了下去,她不敢抬头去看,趴在他身前,泪水浸湿了衣衫……
这时候,一众大臣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头晕目眩,胸口仿佛有些窒息一般,喘不上气来。
“皇上……”
一旁的侯泰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终于闭上了眼睛。
“呜哇!”
伴随着侧殿内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大殿内传出了一道高昂的声音:
“皇上龙驭宾天了!”
宫内的丧钟传出了一阵阵肃穆的声音,逐渐飘荡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