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从看见她孤身一人时,就猜出了大概,出乎意料的是,传送回去的阵法竟然失了效。
点点见夕漫正要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忍不住替她呛了两句:“眼下知道求我们了,那日在客栈救了你,隔天也没见你给个好脸道声谢,谁知道你和那向笛是不是两厢厮杀,落败如此。”
“我不……”
宛婓脱口辩驳,刚说了两个字,心下又觉得确实是自己理亏。
她满脸负疚,垂眸歉然道:“那日在客栈醒来,向笛跟我说,他好不容易将我救了出来,却又发现我身染剧毒,因着要衣不解带照顾我不能离身,只能苦苦哀求你们,许下重酬才让你们答应帮忙寻药,我那时只顾着心疼他伏低做小,略微不满你们的重利之心。”
“好生不要脸。”
夏初闻言,登时来气,破口大骂,“明明是你昏在山洞,他弃你不顾,是我和夕漫将你给捞出来,夕漫又送你去了客栈,随后还帮着你去寻解药,他这上下嘴皮一碰,就将黑白全给颠了个倒。”
宛婓面色一怔,若是放在今日之前,夏初所言,她定是不会相信。
可,刚刚经历了向笛的背叛和抛弃。
眼下,孰真孰假,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失望、羞愤、怨恨的感觉将她笼罩,犹如溺水没顶般的窒息。
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根稻草突然动了,夕漫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温声道:“走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仿佛劈开了她的绝望,给了她一线天光,将深溺水中的她,拉向岸边。
夏初早知道夕漫会这般做,也没有刁难宛婓,只是松开了先前扶着她的手,索性将她交给了夕漫。
宛婓在晕黄的烛火中偷偷看向夕漫,她还没有好好打量过眼前的女子。
夕漫稍一侧目,两人视线相撞,宛婓又立刻低下头去,斟酌着,踌躇着,半晌后,才轻声道:“我此前并不知道,你和他早有婚约。”
夕漫面色一怔,在她这番委婉道歉的话语里,最先想到的不是原谅不原谅。
而是,倘若没有这些事,她当真在若干年后与向笛成亲,那……
后面的结局,简直不敢再想。
夕漫身子一僵,再看向宛婓时多了两分怜悯,说到底,她还是替自己蹚了浑水,当下语气越发柔了两分:“经此一遭,教你识人辨事,也并非坏事。”
宛婓见她没有怪罪之意,破涕而笑,当下许诺:“若是见了我阿爹,定让幽清派替建元门报仇。”
本是好心好意的一番话,却让夕漫陷入沉默,不久前才在梦魇阵里又经历过的锥心画面,在此时此刻被宛婓提及,有着一触即疼的鲜血淋漓。
宛婓也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触及了她心中伤痛,手足无措道:“对,对不起,我不……”
“有心了。”
夕漫抬头看她,“多谢。”
夏初走在前面,听着她们两的交谈,看着慕白的背影,轻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这世间恩怨,若是都能如此简单化解,该有多好。
她和眼前的这道背影不过咫尺距离,此生却有着遥不可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