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回想起来,仍有几分后怕。”白也笑了笑,“不过,剑客首重剑心。若连自己手中的剑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信的呢?”
“若是……”沈剑寒咬牙道,“若是连赌都没得赌呢?”
“哦?”
“若是背叛你的,正是你手中的剑呢!”
白也惊讶的看着他,“沈师兄,究竟何事?”
沈剑寒狠狠灌下一口酒,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我的师尊,断峰峰主独鹤,走了。”
“他离开了宗门。”
“除了一柄剑,一匹马,他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
“我听到长老们私下有传言,”沈剑寒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师尊他堕入魔道了!”
白也满面震惊。
“沈师兄,你是听谁说的?可有真凭实据?”
“没有,还好没有。”沈剑寒低低地说,“可我害怕。”
“白兄你也许不知道,我们断峰虽一直以武痴著称,可我们其实从没有任何一人是天才。”
“我们皆是悟性平平之辈,没有家世,没有天赋,有的,只不过是比别人更加拼命的一股狠劲儿,和一颗也许不切实际的野心。”
“我入门之日,师尊赠我这柄长剑,剑铭‘补拙’。这两个字很好,我很喜欢,勤能补拙。”
“可师尊他却并非甘于补拙之人。”
“师尊一直在寻找一本精妙无双的剑谱——《太上剑经》,据传是万剑之宗。”
“而这卷剑谱最后一次现世……正是在归墟!”
白也没有说话。
沈剑寒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我当多大的事。”白也平静得有些漠然。可在吐出这句话后,他顶着沈剑寒惊诧的目光站起来,一把摔碎了那坛竹叶青!
“沈剑寒!你还是不是男人!”白也怒骂出声,“你亲耳听见他说入魔宗了还是亲眼看见他跟魔道中人走了?什么证据都没有的破事你唧唧歪歪好几天,还要师弟帮忙叫人过来开导你!”
“传言,传言算得了什么!世人一张嘴便能说断你掌中三尺剑?”
“若真不愿尊师走上邪路,你更该勤奋,拼命!”
“他若有苦衷,你就找到他问出这个苦衷,他若受人胁迫,你便将贼人统统斩杀,他若真堕入魔道,你也当大义灭亲,除魔卫道!”
“持剑之人,无愧于心!”
白也居高临下,冷冰冰的俯视着他,身上杀意并着酒气冲天而起,浓烈得山风都吹不散,绞不碎,如一柄铁骨铮铮的长剑插在料峭的寒风中。
“拔你的剑。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一番话振聋发聩,沈剑寒望着他愣住了,久久的不曾动作。而白也最后看了他一眼,决然回头纵身而上,离开了那座悬崖。
十步之后,崖下一声清鸣。
白也轻轻笑了一声,一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