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昭分明还隐瞒着什么,可这人,偏还一脸凄楚地坐在面前,宋黎忽地连狠话都懒得撂了。
末了,宋黎说道:“行吧,等你愿意告诉本督主的时候,本督主再烹茶相听。”
华昭郑重点头。
可是她不免胸中激荡。
她真的因为贪玩掉进水里过,当时被家里的小厮救上来,家中父亲暴怒,二夫人那些冷眼看笑话,只有母亲把她抱在怀里,不让父亲责罚她,母亲说孩子都是有天性的,索性孩子没事,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求......
那一夜,母亲对待她,就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早已分房睡的秦书,被母亲紧紧抱了一整晚,好几次都在睡梦里被勒醒。
她太明白母亲对她的爱,深沉却不禁锢,爱她却给她自由。
一顿饭,可能是各怀心事,吃的比以往沉闷。
回到卧房后,华昭忽地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
墙角站的如松树一般的人,不是青竹还能是谁?
“青竹?”
华昭冲到青竹面前,声音里带着欣喜。
青竹直直跪在华昭面前,和以前不同,这次行的貌似是下属礼。
“属下谢夫人相救。”
青竹不敢抬眼,所以华昭看不到他眼中闪烁的晶莹。
回营整整七日,这七日,青竹生不如死。
可能是已经从那个坑里浴血爬了出来,也可能再被扔回去已经没了希望,青竹在生死之间浮沉,经常忘了是在阳世还是在阴间。
被操磨的厉害的时候,青竹忍不住在想,要是自此死了倒也挺好。
可是他也怕,这样一轮接着一轮的可着他极限来的训练和折磨,究竟什么时候有个头呢?
他早就不探究生命的意义了,只想活着变好,可是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活着究竟还能有多难?
整整七日,像是在这世间走了七年还要久,久到他无法忘却世间,却也如此痛恨世间。
为什么才过七日?为什么只过七日?
听到训练营统领让他回督主府的调令时,青竹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直到在这督主府人的卧房里站了足足一下午,他才有了点儿真实的感觉。
他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受的苦,在督主眼里,以及东厂眼里,都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人会关注他个人的存活得失,而华昭的问询,才是他活下来的那道光。
所以,拼着一死,他先去求了督主,求他让他今后效忠华昭。
他在赌,赌的不是他个人的能力和性命,赌的只是宋黎对华昭的一点点心意。
于他,是生死一线,于她,是他报恩的心意。
好在,督主答应了。
如今跪在华昭面前,青竹想了一下午的话,一句都没说出口,只剩下男人难得激动的话:“夫人,属下回来了。”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太监,不再是东厂喽啰,只做她的侍卫,这是他用生命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