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王阴沉了脸,这是把天子架起来了啊,再想后悔都来不足了。</p>
他朝谢漪澜看过去,有些见怪谢漪澜不如燕易南奸滑和不要脸。</p>
谢漪澜看也不看他,还是仰头看着暗沉沉的天际,似乎上头有朵花似的。</p>
信陵王很生气,却拿谢漪澜没办法,只好回头继续看周采元怎么演出。</p>
周采元感恩涕零地拜倒:“陛下,听您如此一说,民女便不畏惧了。”</p>
她举起左臂,将衣袖挽起,露出一段欺霜赛雪、骨血均匀的手臂。</p>
火光照耀之下,果见手臂内侧有黄豆大小一个疤痕。</p>
年岁悠久,疤痕经淡去不少,可还是能看出来。</p>
可以想获得,昔时这个疤痕到底有多大!</p>
宫人考证过后,上去禀告。</p>
周采元哽咽着道:“这个疤痕,民女的母亲亲口报告民女,是她年少之时,因娘家琐事被家父痛斥,被家父推倒烛台,为蜡油所伤。</p>
接着我被祖母强行走,扔在一旁自生自灭,母亲因此大病,险些死去。</p>
她在祖母门前跪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才要回我,我的伤口经腐败,高烧将死。</p>
她求医无门,只好自己用火烛烧过小刀,亲身给我剔除了烂肉……</p>
听说我生生痛得晕死过去……母亲其时祈求上天,能让我活过来,她甘愿折去二十年寿命……”</p>
周采元想到着落不明的谢二娘子,想到谢二娘子为了他们所做的全部,不由得悲啼作声。</p>
她哭得情真意切,比适才检举她的仆妇更要悲痛十倍。</p>
谢樱连忙过去给她擦泪,跪在地上陪着她一起哭。</p>
因而又惹起一拨饱受婆婆荼毒的夫人们的同情。</p>
太后的表情更是阴沉得能拧下水来。</p>
以谢侯府的为人行事,大概。</p>
这还是说出来的,其他没有说出来不知有多少。</p>
钱虹茹昔时,肯定受了极大的罪!</p>
谢老汉人一看势头不好,忙道:“乱说八道!你这孩子怎能瞎编呢?昔时的事你晓得什麽!”</p>
周采元深吸一口,忍住眼泪:“是呀,民女不知。民女只知,这些年来,民女丧父,备受欺辱,什麽苦头都吃过了。</p>
但民女的母亲,从始至终视我为眸子子,为了民女,乃至喜悦舍弃人命!</p>
适才那件事,她也不爱报告我,是我自己察觉伤口,缠着诘问才晓得了。</p>
这么多年,民女连续怨尤祖母,也没断了扶养孝道。只因民女的母亲,连续教训民女,忠孝节义,孝道不可能废!</p>
至今,民女在守山镇的祖父母,连续都是民女在扶养,四季八节,从未断过!陛下和太后娘娘如果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查!”</p>
江老汉人性:“此事我听犬子提过,是真。”</p>
邹夫人突然道:“回禀陛下和太后娘娘,臣妇也可作证!”</p>
天子皱了眉头:“你晓得什麽?”</p>
邹夫人把邹倩倩推出来:“陛下有所不知,臣妇之次女婿,曾在留仙为县令,对治下的事儿一览无余。”</p>
邹倩倩拜倒:“禀陛下,这周采元,在留仙县乃是有名的孝女。她在外做奔波生意,是为了扶养寡母幼弟,她家祖父母和叔伯对她们百般合计,她也是宽饶得很……”</p>
邹倩倩把周采元如何被周海悔婚,如何故德埋怨,赔钱给嫁奁,全面周海和谢杏花,如何不计前嫌,扶养谢老头两口子,如何带着族人辛劳任务致富的事扼要扼要的说了。</p>
“臣妇所言,句句属实,倘有半句失实,陛下可以定罪!”</p>
太后颇为动容:“本宫这些日子也听人提了这孩子一些事,却没想到她居然吃了这么多苦头,宇量宽厚仁善至此!”</p>
天子也是一再点头:“不错,是个情深义重,至仁至孝之人!”</p>
众人听得目眩狼籍,只觉得这一天听到的,见到的事,比这一年加起来的都要精致得多。</p>
民气向善,周采元做的这些事,便使有人觉得她怕是卖弄作态,还是觉得她傻,却没人敢说她做得不对。</p>
天子和太后都奖饰了,不是该随着奖饰吗?</p>
如此能力表示自己也有一颗善心啊。</p>
周采元感恩涕零,反转身,对着台下的江老汉人、邹夫人等拜了一拜,红着眼睛道:“多谢众位打不平!”</p>
沈三姑娘没忍住,也想跳出去说两句好话,却被承恩侯夫人拉住了。</p>
承恩侯夫人沉声道:“凡事考究一个适可而止,还不到我们入场,忍住了!”</p>
沈三姑娘只好对着周采元比手势,给她鼓励。</p>
眼看楼要歪向另一个不可能掌握的方位,谢老汉人低咳一声:“陛下!这其中怕是有误解,这伤,并不是这么回事呀!”</p>
周采元反转身对着她,字字泣血:“话又说回来了,你们说我欺君,我倒要问了,倘如果,我是你们家的骨血,那昔时,为什麽会将我和我娘赶出府中,向宫中禀告死讯,断了我们的生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