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的老板还想好到底要不好去接,红叶却已经把金票递到了眼前,等他再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这张大额金票拿在了手里。
其实他也是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大额的金票,平日里虽然有高价货的买进卖出,但要么和对方一起去钱庄做勾账,虽然偶尔也有豪爽的散客一掷千金,但出手最大的票面也不过是五百金。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去大通钱庄验一下这张票的真伪,第二个想法就是如果这张金票是真的,他就裱起来给整个四会街的其他老板看看这张难得一见的票面。
他正想得心潮澎湃,却被红叶打断,“不知道可找的开吗?”
他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让自己快点清醒一下,立刻回应道,“找的开!怎么会找不开呢。”
他立马去后屋,一面喊来账房仔细查验这金票的真假,一面自己翻箱倒柜,可左数右数数,一共要找六百八十金,着实是有些费劲,大票面的只有三张一百金的,还有两张五十金的,再加上一些金叶子,勉强只能凑出五百三十金左右,还差着一百多金的缺口,着实尴尬。
那一边却已经查完了金票,账房先生点头捻须,断定此票为真。
打开门做生意,岂有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的道理?这宝圭阁的老板虽然年轻,却已有了一番对策。他立刻吩咐手下,让玉工师傅先去后院劈石头,叫那大秦女客没法反悔。将五张大票面一共四百金放在怀中,又翻出三个黄花梨的扁木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往外堂走去。
红叶看石头已被伙计和石匠抬走,店主也去帮她找零去了,才终于坐下来定神看看店内的陈设,权当休息一下。张莫鱼却捧着一碟皮和核全都剃干净的枇杷肉,叫她快吃。
红叶看着那洁白如玉的枇杷肉,只能皱眉苦笑,这姓张的当真是个小男人。虽然赌石不算什么稀罕事,但他这样漠不关心,只在旁边专心给她剥枇杷,要么是看淡风云不把这种小石头当成一回事,要么就是压根看不懂也不想懂把自己当成孩子就是跟来玩的。可他连什么是色蟒都不知道,应该是后者。
红叶推辞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张莫鱼道,“你不是嫌茶不好不想喝吗?这可你总会口干啊,枇杷确实是上品,清甜可口。我特地帮你去了核,你可以拿签字插了吃。”
红叶的脸在面纱下苦笑,“我的丫鬟要是有你这般懂事贴心就好了。”
她本还想再挖苦对方几句,却看到他那清泉般的眼神,忽然心头一软,这样清澈赤诚的眼神,除了她的小侄女,从身边人身上已经久未见到了。
红叶想了想,终于摘下面纱,拿起签子叉起来吃了一口,一口咬下去是清甜多汁,枇杷的香味在口齿间久留不去,尤其果肉不同于一般枇杷,洁白如玉,确实是难得的佳品。
“确实味道不错。”红叶又吃了第二口。
张莫鱼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认可,极为开心。“我就说吧。”
红叶吃了几块便满足了,擦了擦嘴又带上面纱。这在这时,那老板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三个扁扁的木盒。
那老板满脸赔笑,“这位贵客,鄙人店小,找不开您这金票。”
红叶用鼻子笑了一声,十分冷傲。张莫鱼则是叹了一口气,道,“那看来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那老板将三个扁木盒放在桌上,自说自话地坐在了红叶身边。
那老板摆手,“这石头已经在劈了,无从反悔了。”
张莫鱼对这态度不太满意,“那你是要赖钱不成?”
那老板一只手放在三个扁木盒上,另一只手轻抚自己的垂在脖子上的头发,露出了十分得意的笑容。“赖自然是不会赖的,您可以再买一样,多退少补。您看过我这几样好东西,只怕还要后悔今天钱带少了!”
红叶挑起一边的眉毛,很是不屑。“能让我看上的好东西,世上可不多。”
老板的手指在扁木盒上轮着波动了一下,像是得意地弹琴一样。“这也正是我所想的。”
红叶的眼睛也终于移到了那桌上的黄花梨扁木盒上,又看看老板气定神闲的样子,面纱下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哦?愿闻其详。”
老板打开第一个扁盒子,里面乃是一尺长的美人雕像,通体用羊脂白玉雕成,无一丝瑕疵和裂开,最妙是是美人手里捧着的一只猫,玉匠保留了一丝玉料的糖色籽皮用在猫尾巴上,成了一只带黄尾巴的白猫,正是“金筷插银瓶”的花色,寓意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