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司罗被打倒在地的龙四吓坏了,抬头一看,这打人的大傻逼不是别人,正巧是自己的未来夫婿张莫鱼。
眼看着这大傻逼还要动手,柳司罗花容紧锁,大声喊道,“快住手!”
张莫鱼这才冷静下来,诶,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个世界,好不容易遇到了平生最喜欢的女孩子,除了第一次拾金不昧的答谢,第三次的委委屈屈,其他两次对自己说的话都是大喊大叫,自己在对方面前好像一个白痴一样。
柳司罗急忙附身扶起龙四,可怜的龙阿船眼冒金星,鼻血从他正面能看到的鼻孔慷慨地流出来,他抬手摸摸鼻子,再一看满手都是滚烫的鲜血,他想起刚刚跟柳司罗聊天讲到山茶花时候,对方提起曾有个花痴为了养出最好的山茶花不惜划破自己手臂用鲜血养花。
龙四只觉得好可惜,对柳司罗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刚刚说曾有养花的痴人天天划开手臂以血饲花,你帮我问问这道观里有没有兰花山茶花,这么多血,不要浪费了才好。”
张莫鱼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理对方,更气了。“姓龙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来松港是跟我妹妹相亲的,不是叫你来勾引我的………不是叫你来勾引小柳的!大舅哥如长兄!长兄如父!你这是大罪你知道吗?”
龙四又擦了一下鼻血,“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能乱说……”一边说一边仰起头,阻止更多的鼻血流下来。
龙四本来正面就能看到鼻孔,这一仰头,鼻孔就看得更清楚了,张莫鱼看着这美男子的鼻孔真是越看越来气。更气的是柳司罗还在拿出自己的手帕帮他细心擦血止血。
柳司罗一边用手绢帮狼狈的龙四料理鼻血,一边解释刚才的事,张莫鱼听了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但是拳已经打了,鼻血也已经流出来了,他这个大傻逼不当也已经当了。越想越没面子,明明是自己有错,也要死鸭子嘴硬,“哼!我去看看昭昭。”
他转头就往昭昭的院落走去,但走近以后又怕昭昭在休息,只得把脚步放轻放慢。
只听到从昭昭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女声在哭泣,但却不是昭昭的声音,张莫鱼只觉得耳熟,但一想也是小柳的声音啊。
“昭昭,你的脸这样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再难谋生了呀。”
“别哭了,傻小鲜,我以后还可以教琴啊。我的琴艺敢认第二,谁敢认第一,你说是不是?”昭昭的声音竟然一改往日的颓丧,反而温暖起来。
“可是你的眼睛……我听其他姐妹说了一些事,我很害怕,叶郎会放过你吗?”另一个女声依旧在抽泣。
“放心,我没事,倒是你贸贸然来看我,风险太大了。”昭昭的语气充满了担心。
“我还好,自从听说你被救到这里我就想来看看你。我出来逛了好几圈,偷偷翻墙进来,我还在路上看到一个狗洞,等会回去我就钻狗洞出去,我很机灵的,你放心!倒是你可怎么办呢?”说到了狗洞的时候,那女声充满了顽皮的感觉。
“张家公子和龙四公子是大好人,他们说会把我送去松原北面的山上,叶郎就找不到我了。我出门遇贵人了呢,我的福气很好,你放心。”一直悲丧的昭昭居然变得那么乐观,只为了能够安慰小姐妹。
“可是……那么远,还是山上,你平素只会弹琴,现在更瞎了一只眼,你要怎么活下去!就算是找一个山上的汉子嫁了,可你的脸………”那女子哭得更伤心了。
昭昭也沉默了好久没有答话,过了好久她才温柔地回答,“我只是脸毁了瞎了一只眼睛,还有另外一只眼睛不是吗?我还有双手双脚,山上虽然苦一点,但别人能活,我也能活。你别忘了我可是百济人,百济本来就有很多山……咳咳。”
“呜呜……我还是不放心,这里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包戒指,你拿着好好藏起来,省着点花,我听说穷的地方虽然赚的少,但花销也会少。”
“傻孩子,这都是你的血汗钱,做了官妓的人,这一生就像是一株叫做夏日无的花,一到春天,花叶特别灿烂,可一到了夏天,整株就会全部枯死再也看不到一点痕迹……青春短暂,你的每一分钱都是青春换来的,你好好留着给自己将来做一些打算。”
“不,我不要留着,我求求你拿着,那天我应该多劝着你,或者帮你圆话的,都怪我胆小……变成了这样子。你拿着我会好受一点的。”那个女声又哭得更伤心起来。
“好,那我拿一半吧,剩下一半你拿着。但你要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练习不要再偷懒了,你的笛子在结尾总喜欢跳拍子,说了你很多次你都改不掉。”昭昭依旧语调温柔。
“是是,我一定改,你快点挑戒指,还是我帮你挑吧,我知道哪些戒指更贵重,好的全部留给你嘿嘿。对了,听说北方多山,珍珠比较稀有少见,我把有珍珠的都留给你,我自己留些玉戒指就好。”那女声终于高兴起来了。
接着屋内有一些丁当玉石的声音。张莫鱼听过之后胸内翻腾不已,不忍进屋,只转身慢慢走出去,缓缓流出两行清泪。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两句诗钻进了他的脑海里,他在前世知道人分三六九等的客观道理,但这个世界的尊卑差别却如此之大,贵的可以颐指气使,而贱的却只能在夹缝里讨生活。可即便如此,她们身上的人性光辉却依旧是那么闪耀。
贵人何曾贵!贱又何曾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