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白猛地坐了起来。
只见满室白光,雕窗外紫日高悬,羽兰正坐在床前发呆,看到他醒了过来,还没说话,先递了一盏茶过去,“快喝些茶吧。”
“我睡了多久?”翁白模模糊糊记得一些事情,但它们在他的脑子深处绕来绕去,总是抓不住。
“从昨日中午到今日正午,整整一天,”羽兰看翁白喝了茶,从他手中接过茶盏,“你在床上歇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不用急,”翁白拉住了羽兰的手,他脸色惨然,“我都想起来了,东方兄、复兄、单兄,还有小白都……”
“小白被点点救了,”羽兰急忙说,“可是咱们的三杰,却……”
羽兰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翁白,翁白瞿然而起,朝议事厅后面的先烈祠走去,看见他的人都默默加入了他的行列,先烈祠中祭着每一位牺牲的翁家军战士的神牌,翁家军三杰的神牌赫然放在正中间,这是翁家军第一次有千人队队长级别的战士牺牲——而且是全部三名队长。
尤其是东方百行。
他在翁家军的地位历来仅次于军主,并实际上负责了大多数翁家军日常事宜,他的去世,对翁家军来说不啻于泰山崩,东海倾。
翁白持香拜于神牌前,身后跟着跪倒一片,他三拜起身,两行英雄泪挂在清瘦了些许的面颊上。
翁白咽声拜祭,祭词如下。
枪队长东方百行,刃队长复中平,弓队长单外峰,翁家军之三杰,于翁家军草创之初,即为军中栋梁,数十年来,率领翁家军三队东征西伐,大小凡数百战,攻必成,战必克,更兼仁心处事,从不矜武任力,时记止戈为善,堪为翁家军将士表率,堪为天下军士表率!
彼天之国敌酋,神力惊人,三杰陨于此役,非不尽力,实力不能及耳。战士死沙场,求仁得仁,又何怨哉!
逝者已去,生者仍存,当此乱世,敢不尽心!
三杰有知,庇我家军,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翁白颂毕祭辞,再拜,一阵突来的、更厚重的悲愤解放了被压抑的悲愤,翁白放声大哭,口颂东方兄不绝,身后翁家军战士、亲属想起往日里与三杰交往的点点滴滴,也是哭泣不断,小白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愣在当地,他从没见过父亲这副模样,心下惨然,呆立了一会儿,直到哭声小了下去,这才想起自己为何而来,忙走到父亲身边,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说道,“父亲,又来了个天之国人,说是半和尚大师的师傅,我来的时候,大师和表弟刚迎住了他,您快去看看吧。”
半和尚的师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还没有结束,现在还不是悼念亡人的时候,我们还要为了生人活着。
翁白止住悲声,就要朝走向议事厅,羽兰拦住他,拿着块热毛巾给他抹脸,“振作些,别让天之国人小觑了我们。”
半和尚、表弟、苏情、孔峰、空羽情等人都在,看到翁白进来,那个高大的树人朝着他点了点头,发出了似树枝折断、又好似烈火燃材的啪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