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孝帝铺开信纸,他决定,再和吴胜做一次交易。
深山,老寺。
一位中年僧人正在蒲团上坐禅,禅堂外山风穿林,发出飒飒之声。
这里是唐朝郡唐岭腹地的白马山。僧人所在的禅堂颇为衰败,除了他,只有一名僧人,平日里周围的猎户、采药客会偶尔落脚此地。
坐禅的僧人正是游方的慧德法师,出家前,他贵为大可国的四皇爷。
自从“银色灾祸”之后,他就离开了南封城南的安国寺,一路向西。他避开了那些名山名刹,专在一些荒野小寺挂单。期间,天下虽纷攘,但倒也没人为难他一个云游的和尚。
羽林军军士武春躲在山寺后面的一处岩石窝子中,一边咒骂着这坏天气,一边感叹自己运气还不错。
武春和一队羽林军精英战士奉武威王之命,在唐朝郡秘密搜查归德王的下落,谁知搜着搜着,唐朝郡被亡苦国占领了,他们这一队人一起行动太扎眼,于是化整为零,分头行动。武春本就是唐朝郡人,住在仙人岭南十里的一个山村中,他干脆偷偷地回到了家,消磨了一些时日。一次,偶然和村里的一个猎户聊天,说是南边白马寺来了一个游方和尚,看起来像是个得道高僧,气度非凡。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武春第二天一早就出发,等到了白马山上已经是下午了。寺里一共两个和尚,其中一个他小时候就见过,另一个和尚和怀中的画像一对比,简直一模一样。
武春大喜,赶忙下山,用信鸽联络到了另一个军士,让那人去南封送信,他又返回白马山盯梢。
回音迟迟不到,武春等得心焦,又不敢自作主张,只好日日在山石间餐风饮露,生生瘦了几斤。
武春又从岩石窝子探出头,看向禅堂中的归德王。那位高僧面孔平静,无嗔无喜,本来整个天下都将是他的,而他却坐在这样的荒山破庙中发呆。武春无法理解这种事情,但武春知道,如果这件事办漂亮了,他的命运将会改变,好日子在后面等着他呢。
武春的脖子突然发出了咔吧一声脆响,他软绵绵地滑倒在岩石上。
一个肌肉隆起的精壮汉子把武春挪到了一旁,探头朝禅堂看去,然后又拿出一张画像看了看,朝后面一挥手。
五个劲装男子从山坡上跃起,朝禅堂快速奔去,精壮汉子看着他们把归德王架了起来,正要返回,被另一名僧人发现了,其中一个男子手起一刀,那个僧人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你们是什么人?”归德王扭头看着倒下去的僧人,面孔依然如古井无波。
“得罪了,王爷。”精壮汉子使了个眼神,他的一个手下用布条勒住了归德王的嘴。
朝山下走了小半个时辰,山路平缓起来,六匹马被拴在那里,众人上马,归德王和精壮汉子同乘一匹,一同朝北骑去。
两道银光贴着山腰迅疾而来,鲁旦和依依手牵着手,兴奋地看着雄壮的山川在他们身边掠过,短短一段时间,两人已经游历了大可国所有的名山大川,却依然意犹未尽,整日里在山间水上随意畅游。飞行这一姿态使以往任何艰苦的路途都变成了坦途,千里之距变为咫尺之间,他们可以随意行止,这种乐趣,是两人以往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