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老了?”</p>
坐在铜镜前,幽怨的金风露抚摸着素面。</p>
“嗯!确实老了,不过风韵犹存!”陈梦如实回道。</p>
“拉倒吧!别安慰了,金风露不怕老。哎...就是怕这老的都满脸褶皱了,却还要涂上这些脂粉,戴副面具示人。你说多凄惨!”</p>
“怪不得金掌柜放心让我折腾,看来是,早就想退隐了吧?往后余生只取悦自己,挺好!”</p>
“好一个取悦自己!那你呢?”</p>
“我?”</p>
陈梦苦笑,自己是谁都无法选择,就连希岸阁这扇院门亦不可自由来去。</p>
“人人都知青楼是逼良为娼、藏污纳垢之地,可谁又知这倚门卖笑,是我们这些女人无法选择的宿命呢?到头来,不过是从泥坑跳火坑。你问我为何任你折腾?因为你陈梦的勇敢!让我看到,女人可以有自己的选择。”</p>
“金姐,你…?”</p>
“我金风露阅人无数,是人是鬼、是男是女能逃过我的眼吗?”</p>
原来金她早就看穿自己,却依然选择相信和支持,愧疚的是,这份知遇之恩陈梦怕是报不了了。</p>
“陈梦担心会连累希岸阁,说不定还会害了你!”</p>
“我一无父母,二无儿女,无牵无挂呀!要害便害,正好快点寻个好人家投胎。”</p>
她的话震撼了陈梦,人若坦然地正视自己,也许就无所畏惧。</p>
“金姐,帮我换回女装可以吗?我想做回真正的陈梦。”</p>
“早该这样,藏着掖着不累嘛!”</p>
“累!关键还没用!”</p>
“嗯?”</p>
“怕不怕今晚砸锅?金姐。”</p>
“绝不会!别的不说,就凭那抽水马桶,我敢说卖个十金都不贵,实在太好用了!”</p>
“十金?金掌柜果然是脸白心黑!”</p>
“奇货可居,懂不懂?”</p>
二人相视而笑。</p>
希岸阁所有人已聚集院内,除了乌干,皆是一脸懵地望着金掌柜旁的女子。左右嘀咕着此人为何如此面善。</p>
“行了,行了!她是陈梦,本就是女子。”金风露说道。</p>
“抱歉各位,陈梦不是有意欺瞒,确实迫不得已!”</p>
“那咱们以后,要改口叫陈小姐了,哈哈…!”</p>
支事老李回了一句,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只要能带他们过上好日子,男女有什么所谓!</p>
只是乌雅像若有所思,准确的说带些不悦和嫉妒,她似明白了什么。</p>
“梦哥哥变梦姐姐,真是神奇!”</p>
听出妹妹的阴阳怪调,乌干小声斥责。</p>
“今晚一定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切随协定好的流程。大伙儿能不能翻身,就靠咱们自己个儿了。陈梦,你来说两句。“</p>
她摇头拒绝,示意金风露时辰已到。</p>
随即,金风露用细亮绵长的嗓音,拉开轩霓花魁夜的序幕。</p>
“掌灯!正月二十二,乐起希岸阁,恭迎四方客。”</p>
华灯初上,乐鼓齐鸣,两扇大门徐徐打开。</p>
映入满怀希望的众人眼帘的是,门外空空如也。居然没有一位客人,笑容僵在他们脸上,难道?</p>
“轩霓贵宾帖可以用吗?”</p>
门口的接待赶紧查验,而后躬身吆喝。</p>
“轩霓贵宾三位,您们里面请~”</p>
“聚宾客栈贵宾两位,里面请!”</p>
“来宾…五位小姐,里面请!”</p>
…</p>
“可紧张死我了,陈梦,你看贵宾席位都坐满了,哪哪都是人!”</p>
躲在角落的金风露兴奋地与陈梦说话。</p>
“嘘,别叫我名字。看到了,这下放心了吧?不知他们能否应付得了?”</p>
其实,陈梦换上女装也是保护自己,人多杂乱,万一混进杀手,也好混淆视听。</p>
“他们应付得来!我说你的青少主怎么没来啊?”</p>
“金风露,你咋啥都知道啊?”</p>
“切…就你们那眉目传情劲儿,我又不是瞎子!”</p>
贵宾席传来骚动,萧泰身边的跟班与前厅支事叫嚣着。</p>
“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萧府萧公子,那贵宾坐席不是还有桌空位吗?为何萧公子坐不得?”</p>
“原来是萧公子,实在抱歉,贵宾坐席已满,那桌是为今晚花魁夜的赞助商,轩霓商号青少主准备的。”</p>
“管你什么轩霓不轩霓的?今天我们萧公子,必须要坐贵宾厅!”</p>
“萧泰居然来了!风起楼就是被这混蛋所害!”金风露气恼的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