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凡咬紧牙关，身体有些发抖。

但他紧盯着“神父”，渐渐发现他跟记忆中的样子有点不同，有点差异。

与记忆中相比，眼前的“神父”要更苍老点，身体有些发福，动作也更迟缓，缺少年轻人的朝气和神父身上那种富有感染力的气质。

“守林人先生，早上好。”“神父”笑着跟守林人握了握手，然后目光投向季小凡，眼神略有些困惑，“这位是？”

“原本准备逮捕神父的人。”守林人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季小凡听两人谈话，这才明白眼前的人确实不是神父。

他打量了一下对方的容貌，不过，这长得也太像了吧？

“神父”叹息一声，镇定了一下情绪，向着季小凡友好地伸出手：“你好，你可以叫我老酋长。我是神父的父亲。”

怪不得跟神父如此相像……季小凡接着又瞥了眼在自己身旁坐下的少女。

那么，这个女孩就是神父的妹妹？

心中对守林人带自己来到这里还是有些不解，但季小凡没有多话。

守林人望着老酋长说道：“神父身亡的消息，您应该也听说了吧？”

老酋长点点头：“今天一大早，伊甸园的那帮年轻人就找上门来……我是有些不信的，不过凌娟倒是伤心了很久。”

旁边女孩脸色微红。

看样子她叫凌娟。

守林人继续说道：“我救了这个人类少年，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神父利用自己的假死正在酝酿阴谋，正如我们之前所料想的那样。”

老酋长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他望了眼季小凡，有些自责地笑道：“你看，咱们两个老家伙在这里说道，两个年轻人只怕是一头雾水。咱们还是从伊甸园刚出现的时候开始说吧，也好理清一下头绪。”

……

老酋长斟酌着字句，讲述了下去：

“凌影——那是他原来的名字，现在大家都习惯叫他神父了——在十八岁那年离开了鲛人岛。那个时候他年轻气盛，对鲛人们生活的现状心怀不满。在外面，他结交了一帮行事神秘的朋友，每到假期甚至喊他们来鲛人岛做客。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混元教的人。”

“在外面的日子开阔了神父的视野，也助长了他的野心。我对自己的孩子再清楚不过。在七岁那年，神父就是个很有自己主张的人，我很难管住他，他的口才和智慧都让我感到惊讶，但那富有侵略性的性格又让我感到一丝恐慌。族里的巫婆预言他会给鲛人岛带来颠覆性的改变，我怕这改变是负面的，很早就把他送出去读书。”

“话题扯远了。神父从神学院毕业，回到了岛上，继承了老神父的衣钵。他经常跟岛上的年轻人四处走动。他很有领导力，能力又出众，岛上的年轻人都很服他。去教堂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听他的讲座，听他讲解经卷中的概念，讲述鲛人的过去和未来。渐渐地，一个名为伊甸园的学习组织自发建成，没错，一开始他们只是想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从神学中获得心理上的解脱。”

“但是神父渐渐暴露出了他的野心。年轻人们在他的领导下，变得狂暴和富有攻击性，在使用暴力赶走了岛上的人类后，伊甸园正式成为了一个暴徒组织。”

“不过，那个时候，神父还没有想好自己的未来。他只是受到混元教、神学和鲛人历史的影响，是一个莽撞、暴躁的年轻人。”

“直到，他从我这里继承了‘海神’的知识。”

老酋长说到这里，显得颇为自责：

“按照鲛人岛的规矩，酋长是鲛人一族的领袖，代代相传。我年纪大了，岛上的年轻人又很服气神父，我原本想劝解他，同时把酋长的位置传给他。”

“但当我谈起‘海神’的事情，我看到他眼里涌动的光芒……我忽然发现，我犯了个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