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临安城中热闹非凡，在彭巍等人的有心引到之下，无数的百姓加入到追杀蒙人的队伍。 路上偶尔可见的蒙人尸体，无不鼓励着众人，蒙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即使是平民百姓，也可以将他们杀死。 是的，有几名蒙人只是伤重跑不了，但却被追上来的百姓给活活围殴至死。 这得归功于孙钱，这位一直在跟秦凌云打工的闲汉。 起初只是作为包工头的他，如今已经升职为秦凌云的私人秘书了。临安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会定时定点的收集到他这。 然后过滤处理，再一一将有用的或者是秦凌云需要的消息报给他。 即便今晚巴勒蒙干没有果断的逃跑，秦凌云也会放几人出去，然后这场追杀一样会上演。 孙钱早就得到消息，就等着这边大戏开罗，然后带着手下扮作百姓煽动人群出门追杀。 从结果来看，效果斐然，蒙人那不可一世、勇猛无敌的形象轰然崩塌。 原来蒙人也不过如此，顶多就是力气大点，长得壮些，咱们人多，一拥而上照样可以弄死他们。 这种印象只要形成，就很难改变。 在经过有心人的宣传引导，不论以后蒙人与金国的战绩如何斐然，但乾朝百姓在听到蒙人时，心底的恐惧必然会被掩去。 少了这一份恐惧，随之而来的，便是勇气。 秦凌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将这种恐惧抹去，也无法一下子唤醒人们心中的血勇之气。 但是水滴石穿，只要自己一次次的不断布局，一次次想办法将心理上的那种差距给拉平。 他相信当乾朝真正面对蒙国时，铁蹄也会被磨破。 豁儿赤与迭该今晚都没睡，他们都在等消息，等着巴勒蒙干带回秦凌云的人头。 结果巴勒蒙干没等到，反而是听到了外面不断传来的追杀喊叫之声。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不好的预感陡然而生。 当巡夜的将领敲开四方馆大门，并找到二人时，这种预感立马成为了现实。 十余具尸体被抬到了他们的面前，巴勒蒙干三人还算好，致命伤是后心的那一箭。 但是其他的，已经是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早已不翼而飞，浑身的伤痕在诉说着他们在死前遭遇到了非人的折磨。 有棍棒敲打的痕迹、有脚印、有不知道什么武器造成的伤口、手脚之上也有伤痕，四肢变形，肋都有几人断了数根。 豁儿赤双目血红喘着粗气，迭该咬牙浑身发抖。 两名正副使者此刻心底的怒火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最后还是迭该见到巡夜将领冰冷的目光才强行冷静下来。 一步跨出站到豁儿赤的前面冷着脸说道： “这位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那名将领朝他们冷笑一声： “你们的人为何深夜出去？有为何会被人追杀，最后还引得整个临安城不得安定？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要问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说道最后，几乎是在朝着迭该咆哮。 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作为巡夜的负责人必然是要付首要责任的。 巡夜寻出了个蒙人夜晚在临安城不知道鬼鬼祟祟的要干嘛，最后还引得无数百姓出门追杀。 皇帝要是追究起来，你巡的是哪门子夜，干脆去琼州巡夜还更好一些。 幸好没引发动乱，那些百姓都还算老实，见局面被控制便一一老实的回家，不然自己可以直接抹脖子了。 他这个恨呐！你蒙人老老实实呆在四方馆不行么？非要去惹那位，这不是找死吗？ 是的，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巴勒蒙干身上拔出的那根弩箭整个临安城只有一家人有，别无分号。 这还是前几天秦凌云当街杀了那两名蒙人，用的正是这种弩箭，这才让临安的一些人知道秦凌云手中有一种新式的弩弓。 而这位巡夜将领正好就是知情人之一。 此时尸体之上早已没了弩箭，已经全被这位给收了起来。倒不是怕蒙人知道，这些蛮夷今晚估计就是冲着秦凌云去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知道秦凌云早有防备。 他只是要用这些东西来掩盖自己的失职，当皇帝问起来，他也有个说法。 陛下，这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平安县男去的，结果被打了一波反伏击，微臣赶到时，蒙人已经全数毙命。 老大，这事明明就是秦凌云知情不报，不管我不尽职啊！ 想好了退路，胆气自然就足，吼一番蒙人什么的当然不在话下。 豁儿赤被这位一番吼声激得立马就要动手，却被身前的迭该伸手拦住，然后说道： “我们今晚在房里睡觉，至于手下这些人出去了，我等也不知情。 倒是你们乾朝，难道我们夜晚出去逛逛便要身死他乡吗？ 这便是你们乾朝对待使臣，对待外番的待客之道？” 好一个迭该，一番话连消带打，先将责任撇开，此事与他和豁儿赤无关，根本不知情，然后又将责任丢给乾朝，说这是乾朝蓄意杀害蒙人。 直说的将领无言以对，呐呐不能言。 “我朝对待守礼的外番自然是热情好客，但是对于恶客，肯定是不同的。俗话说得好，客人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弓。” 一道声音远远的从院门传过来，人群自然分开，只见秦凌云缓缓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迭该瞳孔一缩，豁儿赤更是双拳紧握。 守夜将领松了一口气，刚才若是应答不好，必然会被对方抓住机会倒打一耙，然后找皇帝要个说法。 到了那时候，自己的罪责可就大了，守夜失职还在其次，外交问题你一个武人也配染指？ 秦凌云慢悠悠走到迭该面前，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还拿脚拨弄了一下巴勒蒙干。 “啧啧啧！你说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去送死作甚。哎！蠢呐！” 摇头晃脑的欠揍模样，引得豁儿赤牙呲欲裂，举起拳头就欲往秦凌云砸去。 “嘣嘣嘣！” 霎时间，迭该和豁儿赤的脚前便插满了弩箭。 若是豁儿赤胆敢将拳头挥出，迭该相信今晚这里就是他们使团的葬身之地。 将领偷偷瞄了一眼地上的弩箭，心中暗道：果然。 秦凌云阴沉着一张脸看向豁儿赤，缓缓说道： “当日进城我就警告过你们，这里是乾朝，是临安，要守规矩，不守规矩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接着说道： “看看，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代价！” 然后，他死死的盯着迭该，一字一句的问道： “现在，我在问你们一遍，你们学会守规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