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伯仁站起,抓住她的手,轻抚着,心里也有内疚:“夫人,魏伯仁自己都不知会有今日,毫无寸功,却连升两级,同仁中有嘲笑和也有不服。这不是魏伯仁的错,这是皇上的旨意,我哪敢不去啊?我知道,这一去,不知道要承受多少艰难?不知道要是多少时间?只是苦了你和孩子了。”
魏夫人挣脱他的手,抱起儿子,哄着儿子一声不响走进了内房。
魏伯仁叹口气,在堂前来回踱步,显得心事重重。京城和江南省千里相隔,以后这家是照顾不到了。
魏夫人不一会又走出来道,眼睛明显是哭过了:“你都三十好几了,升了官,做夫人的那有不高兴之理啊。只是江南省是什么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哪可是穷山恶水、连年受灾、匪患不绝的地方。你为人正直,没有戒心,怎能应付得了,弄不好会连累的你,害了你。”
魏伯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我已经想到了,路途是很艰险。但是钦命在身,作为大清的臣子我有何选择?夫人啊,我稳定以后就来接你们母子去江南省。”
魏夫人神情忧虑,淡淡地说:“我不想离开京城。”
“为什么?”
“我可不想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这时,常冬生兴奋地跑过来禀报:“爷,府外有多位大人前来祝贺,还带了很多礼物,这下我们魏家可扬眉吐气了,爷怎么办?”
府外的确传来拍打门环的声音。
魏伯仁挥挥手,果断地说道:“紧闭府门。”
“紧闭府门?大人,这些都是老爷的同仁,还有江南省留京的官员。怎么能够拒之门外啊?”常冬生感到不可理解,站着没有动。按常理,这升官就是发财,如今魏大人到江南省当副使道,这京城与江南有联系的官员、商人,还有江南驻京城的官员,那个不来道贺,这也是人之常情。常冬生很不明白,好端端的发财机会就在眼前,可大人是怎么回事?
魏伯仁瞪着眼看着常冬生:“常冬生,你难道没有听清本老爷的话?这礼老爷能收吗?你难道还不知道老爷的为人?快去,紧闭府门,一个人也不放进来,天黑之后,他们自会散去。”
常冬生刚才的喜庆兴奋之意,突然被魏伯仁浇了一盆冷水,很不情愿地出去了。
常冬生走后,魏伯仁发现夫人的神色更也不对,又流着眼泪了。他知道,自从她嫁来魏家,几乎没有给她置办过金银手饰。魏家虽然历代为官,但祖上留下的“做官莫贪”的家训,告诫仕途子孙不得以官谋利。每逢节日,地方官吏和一些下属,都会送些礼物,可均被魏伯仁挡了回去。渐渐地,来魏府的人也少了。比起其它府上的夫人,连出门时像样的衣服和手饰都没,是挺寒酸的。有时候,魏伯仁觉得对不起夫人,自己当了官,家人却无一好处,也曾动过松口的念头,但一想到家训,便不敢有些想法了。而今,他受皇命外派地方,确实是一个美差,各级官僚前来祝贺也是官场惯例,闭门谢客,自然有些不近人情。
“夫人,我走了之后,此等事还会再来的,你不可接待来访者,更不能收受江南省来的人的任何东西。”
“看你,刚当上四品官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看看别人,官居四品,那家没个佣人,那家没有几个商铺。唉,既然我跟了姓魏的,就放心吧,我是魏夫人,没有魏大人许可,我怎敢?”
“往后若是有人借用我的书信,你也不可轻信,我每月来信都在信内标下数字,从第一封起算依次来信,如果没有数字,皆不是出于我手,若是数字提前、间隔或者重复,也不是我的信,切不可上当,以免授人以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我的魏大人。”
他知道夫人嘴上答应,心里还是不高兴了,还有家奴也不高兴了,拍丢掉了发财的机会。他狠狠心,为了不负皇命,只能得罪家人和官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