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在牡丹江最大的酒楼明月楼里,牡丹江本地的几名有威望的大户集体设宴款待日军新任长官平谷一郎。
在二楼最豪华的一个包间内,三名中年男人正坐在那里小声商议着。
位于左边的身穿黑色马褂,两只三角眼滋溜滋溜的乱转,不停的闪着精光,是本地最大的棉纺织商人宋东明,这家伙从祖上就一直在从事纺织行业,在鬼子来了之后,迅速的投靠了过去,然后借着日本人的势力,吞并了本地的其余几家纺织商,不但垄断了本地的民用市场,还获得了为日本军方提供军服制作等业务,是一个鬼子的铁杆追随者。
右边坐着的是年过五旬,留着一撮小胡子,带着一副老花镜,一只酒糟鼻,脸色异常红润,手里拿着一个烟斗的老家伙,是本地最大的粮食商人浦有德,老百姓背地里都叫他“缺德浦”,这家伙掌握本地近七成的粮食收购、储备、买卖业务,操控着粮食价格,每个月都会给日本军方供应粮食。
而位于中间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嘴唇瘦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煞气,整个人显得异常的阴冷,整张脸不带一丝表情,这人是牡丹江甚至是整个龙江省最大的矿产主之一,名叫鲍玉国,人称“鲍阎王”,手里掌控着众多的煤矿、铁矿和金矿,手下养着五六百名亡命之徒,充当护矿队,压榨矿工为自己没日没夜的挖矿,毫不在乎他们的生命,凡是敢反抗他的人,第二天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与日本人同流合污,狼狈为奸,靠着在矿工身上压榨出来的价值,都进了他和日本人的口袋。
昨天,鬼子军官土田正人派人通知他们,新任的牡丹江日军最高长官十六旅团参谋长平谷一郎中佐要与本地的知名人物会面,商谈今后牡丹江的发展。三人立刻互相通了气,给土田回信,今晚七点在明月楼为平谷一郎参谋长接风洗尘。
三个人不到六点就来到了酒楼,一方面提前做好宴请准备工作,一方面也想商量一下,该怎么面对自己以后的新主子。
浦有德首先开口道:“我说二位,你说这个平谷一郎刚来到牡丹江,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急着见我们三个,是想干嘛呀?”
宋东明手指头有节奏的一边敲着桌子,一边说:“据我估计,最近一段时间,牡丹江很不太平,皇军连续两任长官,一个调走,一个被杀,搞得整个城人心浮动,暗潮汹涌。他这位新来的长官,到任之后,要想迅速的稳定住局面,只靠他自己手里的兵力,不可能面面俱到,内部的一些事情,当然需要我们本地人来帮他办理。同时,他也想趁机试探一下我们,看看我们是不是和他一条心,能不能给他提供应有的帮助,有没有利用价值。”
看到宋东明分析的头头是道,浦有德点着头说:“嗯,有道理,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听到浦有德这么问,宋东明撇了他一眼,说道:“你说呢?难道你还准备和皇军对着干吗?咱们这些人一直跟随皇军的脚步,这为咱们三家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难道你现在想脱离皇军,自己单干吗?”
浦有德连忙不停的摆着手,还回头看了看门口,生怕让别人听到。嘴里解释道:“哎,我说老宋呀,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不知道我姓浦的视皇军为我的再生父母呀,已经发誓这辈子都追随皇军了,怎么可能会变心呢。”
宋东明嗤笑一声,然后说:“哼,看你那副怂样,估计借你几个胆子,你也不敢这么干。其实,只要咱们一直跟着皇军,那咱们这辈子就有享不了的荣华富贵,吃不尽的山珍海味。至于哪位到咱们这里当官,我们管那么多干嘛,咱们只要听日本人的就行了,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日本人派了一条狗过来当咱们长官,咱们也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至于有些人说的什么气节、尊严啥的,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都没用。”
浦有德呵呵笑着说:“对,对,老宋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哎,我说老鲍呀,你咋一句话不说呢,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摆着这一副臭脸,没有一点表情,干啥呢这是。”
坐在中间的鲍玉国冷着一张脸轻瞥了一下浦有德,这一眼看的浦有德浑身一冷,他一缩脖子,说:“我就开个玩笑吗,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老鲍,照理说,咱们三人里,你在日本人眼中是最有价值的,每年也给他们贡献了数不清的财富,这次咱们三个一定要齐心协力,好好地在新任长官面前表现表现呀。”宋东明说道。
鲍玉国听完之后,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
看他这个表现,宋、浦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宋东明轻声问道:“怎么了,老鲍,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鲍玉国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最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两人齐声问道。
“我在想前几天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潜入了鬼子军营里,一夜之间做掉了十几名鬼子军官,临走时还把鬼子的军火库给点了。”鲍玉国紧皱眉头说。
“嗨,我当什么事情呢,不是都说是牡丹峰的人干的吗,他们临走的时候不是还把城外那些前一段时间被打死的土匪的尸体都带走了吗。”浦有德满不在乎的说着。
“咱们都是牡丹江本地人,以前也没少与牡丹峰的人打交道,虽然我承认那些家伙都是些亡命之徒,这些年一直都在和皇军对着干,也取得了一些战果,有时候我也挺佩服他们的,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凭借着那点人马,和皇军磨了这么多年。但是你觉得他们有能力潜入皇军的军营里,暗杀那么多人吗?并且,据我得到的消息,前一段时间,他们的头领何军还被皇军设计给杀了,连带着损失了上百人马。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像是他们做的。”鲍玉国低沉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