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门卫倒很是出乎郭巨峡的意料。按理说这好歹也是个金银满堂的钱庄，雇几个五大三粗的蛮横脸保镖做门卫，亦或是弄两个文质彬彬，举止有度的年轻人做接引，都实属正常。</p>

但这家钱庄里走出来的，竟是两个叫花子般模样的人物。他们弓着明显因营养不良而佝偻的腰身，背着手从那门房深处的黑暗中走出来，面容看着不过三十，体态却已龙钟，不由得令人啧啧称奇。</p>

“二位……门房小哥。深夜叨扰有失礼节，我们有事要找那位余老板，能不能麻烦通报一下？”</p>

郭巨峡十分礼貌道。</p>

其中一个门卫沉吟良久，似是在十分痛苦地回忆着什么。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很快便糟心地忘却。</p>

“余老板……余舒……余老板？”</p>

郭巨峡的心底咯噔一下。</p>

这钱庄的老板是余舒？那我身边这小姑娘又是谁？</p>

合着她这是本来就打算让我们在外面等候，自己进到这钱庄里处理她的私事？</p>

算了，这乱世江湖的，谁再没点小秘密。</p>

他这般想着，白了身旁的余舒一眼。而后者面对这尴尬场面，也只得羞愧得转过了头。</p>

“郭大哥，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p>

郭巨峡坦然地开解道：“毕竟‘猎户家的女儿嘛’，弱肉强食，行动叵测，会比别人多懂一些森林里的生存法则，也是理所应当。没事，我不在意。</p>

那么，门房小哥，那个真正的余舒，现在身在何处？”</p>

那两个门房面面相觑，似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郭巨峡的措辞里有何深意。他们再次上下打量了郭巨峡的穿着打扮，再三肯定他确实应该是来谈大生意的，这才开口道——</p>

“余老板不在钱庄里住。他的话，这会儿应该是在肥舆商会的会客厅，万家酒楼四层西厅……哦，你们是外地人吧……你们回头打眼一看，见这城中最高的那栋楼阁，便是了。”</p>

“叨扰了。”</p>

郭巨峡礼貌辞别，这便带着身边人离开，直奔了门房口中说的安个万家酒楼。</p>

一行人中，唯有那假托余舒姓名的女孩还站在那铁栅栏门口。</p>

她犹豫良久，终归还是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p>

“那个……敢问你们可知道，余诚予是何许人也？”</p>

郭巨峡听到那个名字，眼珠在眼眶里溜溜一转。前世的经验所形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余诚予，八成就是这个女孩自己的名字。</p>

他停下脚步，回头观察起了那两个门房的反应。只见那二人苦恼地抓耳挠腮，面面相觑着费力地回忆了半晌，其中一人才突然瞪大眼睛，提醒另一人道——</p>

“噢！这位姑娘说得余诚予，该不会是在说余家六小姐吧！”</p>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说小六啊！有十年没见了吧，也不知本家那边还有多少人记得她……”</p>

“二哥，三哥。”余诚予突然亲切地开口唤道。“小妹我带着最后三千贯银票回来了。”</p>

那两个门房仿佛没听见似的，正要结伴一起回到那铁栅栏后的黑暗中——蓦地，其中一人如触电般僵在了原地。</p>

紧接着，另外一人也兀自停下了步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