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那么想也没差。虽然我不知道、也没兴趣去查问你是什么来头，又为何会对这些老百姓蝇营狗苟的事情一无所知——并不是所有的大宋百姓都会活成那德行，最后凄惨死去的。</p>

只要多少买得起一些官盐，大部分人其实不会因为矿石病死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p>

但在兴元盐矿那里，为了弥补日益空虚的国库，盐铁提点方面的官员只能变本加厉地奴役那些从远方押运过来的徭役。”</p>

郭巨峡痛苦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p>

“那……灵儿的姐姐该不会是……”</p>

“嗯。”穆奉冷冷道。“她被盐帮的人抓去兴元盐矿附近的小矿里打黑工，没几天就不堪重负，饮卤自尽了。”</p>

郭巨峡：“果不其然，这种事真的是……”</p>

“看到了那一切的胡家子弟们，并没打算为了胡毓向盐帮复仇。我至今记得胡世友曾经跟我说过的那句话……”</p>

郭巨峡：“他说什么？”</p>

穆奉稍稍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转述起了胡世友当年的原话——</p>

“‘我无法接受，我为了大宋江山沦落至此，此身皆已残缺，到头来，守护得却是这么一片土地。’”</p>

郭巨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p>

良久之后。</p>

郭巨峡苦笑三声，悠悠道：“我算明白了，你跟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我对灵儿的过去多了解些什么。”</p>

“那是？”</p>

郭巨峡：“你只是想让我趁早站队而已。”</p>

穆奉讶异了一下。</p>

又是良久之后，二人四目相对，各自心神百转千回……终归，还是归于一阵敞怀大笑。</p>

经过了这看似很短，实则却走了很慢的一段长路，不知不觉，已然天明。</p>

二人这才走到了那云澜山庄的山门下。</p>

郭巨峡：“这……是灵儿以前的家？”</p>

穆奉点了点头。</p>

“嗯。”</p>

郭巨峡：“依你来看，那个柯璇是想？”</p>

“和当年的盐帮一样，只是想骗你过来谈一谈心而已。”</p>

郭巨峡：“好的，你的话术十分到位。我现在已经没有半点要跟这些人谈话的意思了。”</p>

“你是打算归顺朝廷，也就是韩大人这边了？”</p>

郭巨峡意味深长地看了那穆奉一眼。</p>

以郭巨峡目前的视角来看，目前这隆州城内大致分三股势力。以这几年刚上任的杨舒为头领的盐帮；以同样刚上任没几年的陆大人为首的官家；以及，从始至终一直都是由胧月在幕后操盘的云澜商会。</p>

而另一方面，朝廷那边的情况他也大概能做到心中有数了。</p>

想到这里，郭巨峡讷讷地摇了摇头，喟然叹息。</p>

“我说，穆大人啊……你恐怕是忘记了，或者根本不知道，有一件很严重的事……</p>

那便是对我和灵儿来说，我所知晓的过去，与你的讲述存在天大的矛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