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几经折腾的老母亲，也已是精力掏尽，她叫着碧珠的名字，由大女婿扶着，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想俯下身去，凑近自己的小女儿。可她身体向前一倾，便跌坐在冰冷的土地上了。

二姐忙转身扶住了母亲，老人家才算没有彻底摔倒。母亲没有顾及自己，她不顾一切地一手拄地，向前又挪了挪身子，贴近到碧珠身边。她摸着小女儿的脸，流着泪说道：

“碧珠哇……你可别吓唬母亲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可怎么活呀……”

老父亲急得就地转着磨磨，他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二女婿守护在他的身旁，不敢离他左右。

大姐坐在碧珠的身边，抱起她的上半个身体，抚摸着她那冰凉的额头，为她整理着凌乱的乌发。面对已无知觉的碧珠，她流着泪水，轻轻地说道：

“小妹，你也太辛苦了，知道你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要睡，你就睡一会儿吧，大姐就在这里抱着你。”

说罢，她搌了搌眼角的泪水，便将自己宽大的衣袖，遮盖在碧珠的身体上了。

北风呼呼地吹着，卷起枯黄的叶子漫天飞舞。草丛、树木随风摇动，发出“沙、沙、沙”如骤雨般的声响。冷风吹打着每一个人，沙石也在随风滚动。僧帽山虽说不算太高，在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下，也是笼罩在重重得湿冷的空气中，更是冷风嗖嗖，透骨地寒凉。

乌云上下翻滚，越压越低，似要直接扑向大地。仿佛天、地正在返转，乌云也在肆虐，不想给他们留下半点空间。

“碧珠哇……醒醒吧……婚姻不成……命还是要紧的……”母亲着急地哭着说道。

好一会儿，碧珠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亲人。鼻子一酸，泪又流了下来。

“碧珠……”

“母亲……”碧珠无力地看着满面泪痕的老母亲，极力在回应着，她的声音极其微弱。

亲人们也是各个含泪，都在看着她，遇到这样的事，谁都不知道该怎样劝解碧珠才好。二姐忙端来了热茶，蹲下身来送到碧珠面前。大姐接过茶水，慢慢地喂着碧珠喝了下去。

“地已经很凉了，您的年事以高，恐怕会冰坏了身子。碧珠已经醒了，有她们姐妹陪着，还是让我扶您回屋吧。”大姐夫俯身低声在劝着老岳母。说着，他便蹲下身来，用力在扶起老人。

把泪流满面的老岳母被搀扶了起来。老人身虚体弱也是强支撑着身子，却仍不肯离去。

“母亲这里还有我们，您二老还是回房间吧，碧珠这样，她也会担心你们额老人的。大姐看着二老不肯离去，也在劝着。

“母亲……对比起。”碧珠的声音很微弱，她也在用眼神求着老人家离去。

母亲轻轻地摇着头，由女婿们的搀扶着，两位老人便向他们的房间走去了。

“碧珠，你要想开些呀。”母亲边走边还回头嘱咐着小女儿。

“母亲……对不起了。”碧珠含泪，看着已被折腾得面容憔悴的老父母，愧疚得小声说着。

“碧珠，这天阴得很，还是到屋里去吧。”姐妹俩也在劝着碧珠，扶她起身，陪她一起也进了房间。

心力憔悴的碧珠，眼泪已经流尽，她一言不发，在姐姐们的陪伴下，默默地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一心牵挂着桑吉的她，怎能让桑吉哥独自在外？她要陪着他，哪怕只是立在山头望着他也好。于是，她又起身独自走出了房门。她迎着风，站在府门前，在向远处的石头房子望去。

两个姐姐都很同情碧珠，她们这会儿也是无言，只是寸步不离地在陪着她。站在山顶，姐妹三人一同向远处望去。

风卷起漫天枯败草叶，横扫着大地。河边的那座小小的石头房子，已被湮没在瑟瑟的寒风中，在不宽的河道边，更加显得孤单凄冷。望着在尘埃中时隐时现的石头房子，碧珠的心紧缩着，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