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身在父母身边,心里十分焦急:桑吉哥说来看我,他手头忙,一定还没来得及过来。可桑吉哥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她坐立不安。
“母亲,我身体挺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么多年,我这不是都很好吗?再说,大姐和二姐,也常来看望和关照我,我没什么,都看见您二老了,我也该回去了。”
母亲的心很细,碧珠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她的眼里。心想:女儿一定有情况,不然为什么显得这么心神不宁?其实,从碧珠一进家门,母亲就一直在留心。她时不时地就向碧珠的闺房望一望,桑吉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她看见一个青年在敲碧珠家的房门;她听到那个青年在大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她也看到那个青年在不放弃地守候着。这个孩子真不错,实心实意,她满意地点点头。
“母亲,我再不走,草地上的金莲花就开败的,那我还怎么给母亲晾晒‘花茶’呀。”
看着女儿焦急的样子,母亲的心里在笑。她想:宝贝的女儿终于有了心事,看来,那个小伙子,就是她的心中苦苦等地等待的人。谢天谢地,我们终于看到这天了!
母亲满心的欢喜却没露声色。细细想来,小女儿确实也是到了出嫁的年龄了,看得出,两个孩子相处得还不错,彼此都很珍惜对方。也好,再慢慢看看,母亲的心里有了数。
她见那个青年,已经在碧珠家的门前守候三天了,是该让女儿走了,不然那个青年会生病的。八字还没走完一撇,这个未来的“丈母娘”,就已经心疼起这个“女婿”了。
第四天一大早,碧珠告别了父母,急匆匆就回到了自己的家。刚一到门前,眼前的一幕,早已让她的泪流了下来。
面色苍白的桑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瘦了许多,也显得苍老了些。干裂的嘴唇还在微微地动着,隐约还能听得出,他仍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桑吉哥!”碧珠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用力地摇晃着桑吉的肩。她哭着说道:
“桑吉哥,你在这儿等我多久了?你怎么会这么傻,你会生病的!”
桑吉微微地睁开眼睛,在呆呆地看着碧珠,他没有说话。这几天,桑吉的头脑里曾不止一次地出现过幻觉,他好像见到碧珠打开了院门,在向他姗姗走来。可不论他怎样努力,就是抓不到碧珠的人。他竟觉的碧珠缥缥缈缈,忽远忽近,只有她的身影在晃动。这会儿,来到他眼前的,真地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碧珠吗?
他缓缓地抬起头,仍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的眼前模模糊糊,觉得面前见到的就是碧珠,可又像是隐隐约约的幻影。桑吉强打着精神,眯着干涩的眼睛,他在紧缩着瞳孔,极力在分辨着这个酷似碧珠的人。可无论他怎样努力,看到地就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他已分不清眼前是碧珠,还是幻觉。有些着急的他,伸出了他那双已是颤抖的手,试着上前去触摸这个身影。当他碰到了碧珠伸过来的手臂时,竟像触电般地把手又撤了回来。是碧珠!这回是真的碧珠没错!他激动极了,再次大胆地把手伸了过去。他紧紧地抓住了碧珠的手臂,仰着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听他费力地问了一声:
“碧珠,真的是你吗?”
他那沙哑的声音及其微弱,随着他那声音的发出,已是干得紧绷着的嘴唇,也在瞬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滴滴鲜红的血,已从他唇上那干裂的口子中滴了下来。
“桑吉哥!”碧珠看着桑吉,用力地点着头回答着。她忙拿出丝帕,轻轻地在为桑吉沾去唇边的血。她的泪也在无声中默默地流着。
“桑吉哥。”碧珠沾了沾自己脸上的泪,心疼地叫着桑吉的名字,她一下子就把他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碧珠。”桑吉叫了一声碧珠,也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他的身体仍在微微地颤抖。
“都是我不好,没能及时赶回来,让你等了这么久。”碧珠边流泪边心疼地说道。
桑吉把头贴在碧珠的身上,闭上了干涩的眼睛,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抓住碧珠不肯放松。
桑吉的心力已是憔悴,本来失血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又苦守了碧珠三天三夜。一滴水都没进的他,身体已虚弱到了极点。要不是他心里一直在挂念着碧珠,恐怕他人早已是陷入了昏迷。碧珠把他慢慢地搀扶起来,扶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帮他做了梳洗,又把烧好的茶端给他,也煮了一些稀稀的粥给他吃。
桑吉太乏了,见到了碧珠,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疲惫不堪的桑吉,一时支撑不住,身体一歪便倒在碧珠的闺床上睡着了。
已经睡着了的桑吉,嘴唇还在微微地动着,梦里的他还在叫着碧珠的名字。碧珠守在一旁,看着,听着,她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脸,柔情地贴在了桑吉的脸上。
桑吉的脸很烫,碧珠忙用手去摸他的头,桑吉哥的额头很烫,他真的病了。碧珠把自己的绣花锦被轻轻地拉开,盖在桑吉的身上,便急匆匆地起身出了家门。
她从山上采了些草药,就在灶台上细心地煎了起来。药煎以后,她见桑吉睡得很沉,也就没有叫醒他。她把煎好的草药煨在灰火上,便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向山下桑吉的家走去了。
“黑虎”紧跟着碧珠,在她的左右蹿着跑着,撒着欢儿“汪、汪、汪”地在叫,它见小鹿走走停停,便追逐着它先向山下跑去了。小鸟在低飞,“叽叽喳喳”地在追碧珠。碧珠伸出手接住了它,带着它一起下了山。
来到山下,小鹿和“黑虎”一前一后狂奔起来。小鹿撒了好一阵子欢儿,便也融入到牛、羊当中,和桑吉的牛、羊一起吃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