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过去了，很快就会没有人记得，这个世界一向弱肉强食。”邵飞道，“但是七月姐，你也认为是她这边的原因吗？”

一片阴云覆住了月光，突然变得黑暗，那灰蒙蒙一片里，宋七月道，“飞儿，其实你是想问我，这一次的失利，是不是和我有关。”

邵飞对上宋七月，这一刻不加掩饰道，“我是想知道，不过不是你，而是龙源。”

龙源的负责人那位聂总聂勋，邵飞接触的不多，可有所感知不是善类，邵飞道，“太巧了。”

“都说无巧不成书，可是现在毕竟不是那些虚幻的东西。”邵飞又是道，“不要说旁人，就连我也不相信。富元和乔臣的竞标书撞了，龙源胜出。高盛又和龙源联手，富元还加入了。”

宋七月却是道，“你该知道，和高盛的项目是我去找孙颖滋接洽谈判的。”

“你不会这样，一定有别人！”邵飞此时凝重了声音。

“谢谢你对我这样信任。”宋七月回道，“可是你今天又为什么来问我？”

邵飞不出声了，“我只是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又或者是哪位大小姐，她误会了你？”宋七月挑明的迅速，节节逼近，“就像你说的，一切都凑巧，巧的别人不相信，你也不相信。更不要说，乔副总了，乔晨曦一定是来问你要过答案。”

“她没有。”邵飞沉声，她的确是没有过，只是说着不要再见面。

“就算是没有，但是她一定不相信你。”犹如亲眼所见，宋七月轻声说。

“她没有。”她也没有这么说过。

“如果她信你，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和我喝酒？这种时候，她应该会很需要你才对。”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道明的，前些日子两人共同合作，宋七月鲜少再和邵飞碰面，也是互不打扰的状态，如今他会找她，那定然不是只喝酒那么简单。

那啤酒一罐喝尽，邵飞又拉开了一罐，宋七月道，“就算她还信你，这信任又有多少？”

“其实飞儿，仔细想想，乔晨曦又有什么好？”她问着，更是历数那位大小姐的不如意之处，“为人骄纵跋扈，对待下属也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傲慢透了，整个乔臣，又几个是不怕她的。自己是豪门千金，所以就了不起，她待你，也是一向趾高气扬的吧。”

“飞儿，依照你的能力，你的才学，你的样貌，要找一个好女孩，哪里不能找？没错，她是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可是好看又好身材的女孩，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比她更有能力的，也不再少数。”

“论起来，除了她有家世，你没有之外，她真是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地方。但是家世又算什么，她乔晨曦如果不是乔氏的千金，放在一户普通人家，顶多也只是一个长得好看一些的女孩儿，和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区别。”

“飞儿，不如放下她吧。”宋七月的女声幽幽，她是在劝说，“好女孩有很多很多，就不要再和她来往，找一个更好的女孩子，你值得更好的。”

“七月姐！”宋七月说了一通，邵飞骤然呼喊喝止。

“难道我说错了？”宋七月收了话问道。

邵飞顿住，他仔细一想和她相处的时光，可不是如此，正是这样。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缠人的要命，又傲脾气又冲，不管人是否愿意是否高兴。若不是她一次又一次出现，若不是她像是个意外，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们不会有交集。

可是若非是如此的她，他的生命里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炙热光芒？

那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了生命力。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好女孩儿，那么多那么多，温柔的，体贴的，才情的，学识渊博的，开朗活泼的，如此之多。可却没有一个人像她，硬是要闯进他的世界，无论他如何的冷然对待，如何的漠视不屑一顾，她都满不在乎，所以才会一抬头就在面前。

她总是和他吵得闹翻了天负气说着绝交的话语，但是不过几天又冒出来，仿佛只是一个冰淇淋一杯咖啡，就能说着她原谅他上一次了。

有一次竟然会说：你笑了啊？那你笑了，我就原谅你了。哎，你多笑笑啊，为什么成天板着脸？

谁会为了一个笑而说着原谅？

其实分明，那个脾气极坏的人是他才对，她应该像别的女孩儿那样，被他气上三次之后就哭着跑开，又或者扇他一个耳光，怒骂他无情无义，她又为何能这样忍受，为何能够？

彼时邵飞不了解，可她就这样横冲直撞进入他的世界。

等到她离开，邵飞才感到了空虚。从前不是不曾感受，可因为生命里有了这个人出现，就忽然觉得空虚被放大了一样，那样的清楚，才了解到这份空虚是孤独。

他是这样想着她。

或许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找不到这样一个蛮横无理到了极点的人，再也不会走进他的世界。

邵飞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你说的没错，她是不够好，比她好的女孩儿多的是。”

“所以，飞儿，不要再理她了。”宋七月道，“我来给你介绍，更好的女孩子，配得上你的女孩子……”

“什么才是配得上？”邵飞打断了她，宋七月怔住，他的声音愈发沉，“人和人之间，难道能够用这些来评价来下定论的吗？我不这样认为。”

“七月姐，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要再在我面前说她的不好。”邵飞沉声道，“我不爱听。”

他是这样的维护，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这样的坚决，宋七月脸上的笑容褪去，“事实上，你今天就是为了她来问我要个结果。只是，我无可奉告。”

邵飞也早就想到，应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这是公司内部的事情，不应和外人谈起。

只是这一刻，他们两人之间那关系却是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好似那月光重新照耀而下，两人的影子各自在一片，不再是并肩。

夜色里宋七月归来，那公寓里的客厅，聂勋在看电视，正是播着国外的新闻频道，宋七月一回来就瞧见了，“这么晚了，兴致这么好？”

聂勋瞧向她，宋七月取了杯水走过来坐下，她脸上的笑容和那一道拧起的眉这样的不和谐，聂勋道，“看起来你好像高兴，但是又不是很高兴。”

“是吗？”

她不知道为何而高兴，又不知为何而烦恼，聂勋察觉到了，“他今天找你出去，看来是来问你一些事情。”

“你知道，我无可奉告。”宋七月道。

“本来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聂勋沉眸，“这一切都有迹可循，要兴师问罪，不如去问那个人。”

水杯在手，宋七月握住，她看着电视道，“博纳的拉锯战已经够久，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这个星期内，莫氏一定会有动作。”聂勋回道。

“那就加快一把吧，一个星期也太久了。”宋七月只将节奏把握在自己手里。

就莫氏与龙源相抗衡，在同博纳对敌的情况下，持续了如此时间之久的战争，终于在这一周有了结果来。接连了三天的股市风波，周三这一天收盘后，莫氏的董事会元老派人到来莫氏总部。

这一次前来的目的很是明显，只因为莫氏对博纳所做出的一系列举动，对内是收购行动，可是却造成局面僵持不下，付出的资金过大，而导致了董事会的讨伐。

派来的特别助理，是元老的亲信，对方上门来找寻总经理莫征衍。

但是莫征衍却因为不在港城而无法取得联系，特助先生当然不肯作罢，既然联系不到莫总，那么只有退而求其次，联系上副总楚笑信。

楚笑信在接手如今的莫氏期间，可以说是问题颇多，前有乔臣失利尚未解决，这边又是就博纳收购案再次面临董事会的质疑询问。

“楚副总，董事会的董事们都想了解对博纳的收购计划现阶段到底是什么进展。”对方质问。

楚笑信道，“如你所见，收购还在继续。”

“时间这么长，这次的收购不觉得太过草率？”

“这是莫总定夺的方案，我想他经过深思熟虑。”

“听说前期也没有评估过，而且很突然。”

“有些项目在开展前是保密的，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各位董事也会了解。”楚笑信应对起来也是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破绽。

可是对方哪里是等闲之辈，他传达了董事会这边的命令，“根据莫氏的内部规章制度，在任何一个项目开启期间，又或者开展前，当付出的资金比预期量大，而且又达不到预想效果，没有结果的时候，董事会有权利让公司无条件取消该项目的进行！”

这次元老们派人，楚笑信也早就是预算到的情况，这一天终究是会到来，而且不会太久，果然今天就来临了。

对方来意清楚，“楚副总，现在既然莫总无法联系上，那么请您听清楚，董事会决定终止收购博纳一案！”

“这么长时间的收购，或许可以多给几天时间。”楚笑信做出挽回。

“我是来转达董事们的决定，他们表示不会再需要商议，请楚副总立刻执行，立刻终止对博纳的收购！否则，这周结束前他们会让财务部强制停止资金链供给！”助理下了最后通牒。

楚笑信看向那人，这一次是来真的，如此的强势，看来终止已经是一定了。

次日，莫征衍未归，但是莫氏这边对博纳展开的一切行动的终止了，这一场持续了数月的战争终于有了结果，是莫氏退出占据，龙源的援助得到了胜利，博纳不曾倒下，依旧是屹立不倒。

而莫氏显然是元气大伤，因为传闻是董事会命令之下强制终止，这等同于融资加仓的投资人，却在股票大跌时被强制平仓，一切都付诸东流打了水漂，境地十分凄惨。

又听闻这次被强制终止，是副总楚笑信下的命令，而总经理莫征衍本人不在港城。这是不是抢夺了主导权，亦或者是被迫下了指示，不得而知，只是一时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周五当日，圈内消息还在疯传，莫征衍这边依旧尚未归来，但是莫氏却又爆发新的危机，副总楚笑信被爆出在任职期间公私不分，从而使得个人威信受质疑，引发莫氏新一轮的困境，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聂勋道，“这都不回来，他还真是放心。”

宋七月抬眸道，“乔臣失利，收购博纳终止，副总受质疑，他会出现。”

果然，再仅隔了周末的下周一，记者不知如何捕捉到了风声，在机场等候追击，终于拍到了那时时报道来，是莫氏一行抵达，为首的男人正是莫征衍。他步伐不疾不徐疾行，被人簇拥保护着而出，虽然只是刹那，但还是拍到了他。

那一张俊彦，在闪光灯下苍白的骇人，像是胶卷被曝光了似的如此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