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睡。”宋七月瞧见了孩子安然的睡脸，莫名安定了，握着孩子的小手，莫名仿佛就有了勇气一般。

陪了孩子一会儿，她又是下了楼去，曹管家道，“先生在偏厅。”

那偏厅里，宋七月进了去，没有人在，唯有他，站在那落地窗前，他独自抽着烟，指尖星火缭绕。她踏进去，反手带上了门，对着他道，“昨天你说有什么事情，今天再说，现在有空了？”

莫征衍侧过身来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多，一下子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宋七月缓缓开口，面对着他，那压抑的情绪如此的想要爆发，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而起。只是瞧见他伫立窗前的模样，就想起了那天台。

宋七月问道，“莫氏大楼的天台，我想风景一定不错，所以你才会喜欢去那里。不凑巧，程青宁她也喜欢去天台透透空气。你们在那里是凑巧遇见，还是从一开始就是约好？”

“开始是凑巧。”他应了声。

她问道，“那么后来呢？”

“我约她。”他回答了。

“你约她，那也是有原因的吧？她的手受伤了，和我受的伤一样，留下了疤痕，所以你就好心给她送了祛疤膏是吗？其实你要是想给她，可以告诉我，我当你是怕我误会了，所以才没有对我说，是么？”

她也曾给自己找过无数的理由和借口，想着这些一定都没什么，都没有什么，不就是天台巧遇，不就是几支祛疤膏，那都不重要，那都可以不在乎，反正去天台只是个人喜好，反正她也不差这几只祛疤膏。

但是，但是如果这些都是特意呢？

“你们在天台见过几次面？是你约她多，还是她约你多？是偶尔，还是每天？一次我可以当你是凑巧，两次我可以当你是怕我误会，那么第三次呢？怎么都不跟我说？我也挺喜欢天台的，那里空气新鲜，你可以找我！”宋七月的声音紧凝着。

莫征衍道，“没有第三次。”

没有第三次，没有，宋七月笑了，“所以是打扰了吗？因为昨天不小心被听到了，所以以后也不能再在天台上这样两个人单独见面了。”

“你不要多想。”莫征衍沉声道。

你不要多想，你想多了，他的回答，竟是这样的相似，对着程青宁，又或者是对着她，宋七月的声音一凝，“我没有多想，我也不用多想！因为我的眼睛看见了，耳朵也听见了！”

“是你亲口说的，是你亲口承认的，你就要让她后悔！”宋七月道出了那天最让她痛心的这一句结果！

“不是你想的这样。”莫征衍凝望着她，又是说道。

“那么又是怎么样？”宋七月喝道，“这么隆重的宴会，请了这么多宾客，整个港城的名流富商都到了，你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是要办给她看的不是吗？就因为她的话刺激到你了？就因为她嫁给了李承逸，李承逸给她办了一场生日会，所以你心里不平了，你要告诉她，你同样能，甚至比她的好上千倍百倍！这都是你说的不是吗！”

“一开始，我还觉得突然，平时工作忙，怎么就要突然给阳阳摆酒了，原来是因为这样！”宋七月觉得是如此的崩溃，她笑着，只因为笑自己的傻，“我竟然还很高兴，所以满心欢喜的迎接等待！”

从决定要办百日宴起，宋七月都沉浸在一场幸福里，她是不在意那些所谓的排场，可是想到了儿子，又想到了自己，如果真的有，那么她终归还是高兴的，谁会不乐意这样的宴会，这样的庆祝，只为了自己和孩子所拥有。那更是一种认可，那曾经的过去，一路走来，都仿佛是值得。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这样的幸福，只是泡沫！那是海市蜃楼，是自己所以为的幻影！是他亲手建造的幻影！

“你亲自交给妈妈去办宴会，请了所有人，你让我送请帖去给程青宁，又让妈妈带我去做礼服，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你为了要报复程青宁，要让她后悔的工具！”她亲口说出这些事实，自己都觉得残忍！

“莫征衍，你又怎么能在我面前，说着这么好听的话？什么让所有人知道！每一句都在说谎！”宋七月喝问着，回忆他说的话语，无一不可笑！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儿子，有多么可爱。

——那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太太，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幸福的女人。

她切齿喝问，“我和阳阳，难道都是你拿去炫耀的工具，好用来打垮程青宁，让她后悔的工具吗！”

对上她的眼睛，他的心中一沉，莫征衍动了动唇，“不是这样。”

“莫征衍，你不要在说谎！扪心自问，从在南城再遇到她以后，难道你一刻也没有过这个念头吗！当你知道她在南城，当你过去看到她，当她现在已经是博纳李总太太的身份，难道你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吗？”

“想让她后悔，你从来没有过吗！一刻也没有吗！”

那女声像是劈过天空的闪电，一下打亮，宋七月喝问着，莫征衍默然沉眸。

“莫征衍，你自欺欺人，你明明就这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