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大部分都安静下来，他们不再围观战马，用充满好奇和崇拜的目光死死盯住冉岷和欧阳湛。

只剩下几个懵懂稚童欢呼着围绕战马转圈。

孩子的目光如此的灼热让冉岷很不适应，好明亮刺眼的光芒呀。

冉岷想：多大点事呀，搞得这么严肃，弄得我怪紧张的。

“喜子，快快还发什么愣，赶紧来拜见先生。”二黑家一个黑壮的中年妇女激动的说道。

她笑的很开心，生活的困苦在她脸上刻下的皱纹此时都舒展开了。

这是二黑大嫂，刚刚介绍过了，二黑有一个大哥，两个妹妹，他们一家人长的都很黑，在夜晚里不是很好分辨。

大嫂说着话拉过来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这孩子黑瘦满脸稚气个子不高，羞赧中带着斯文。

孩子朝着冉岷二人一揖及地行学生大礼，非常郑重而标准。

“学生牟闻启拜见先生。”声音中有些激动，私塾的齐先生平时对华夏书院也是推崇有加，今天竟然遇见书院的先生能不高兴吗？

欧阳湛本就是教习，微微点头坦然受之。

冉岷就非常尴尬了，回礼还是不回？

按理说他也是学生身份应当回礼，可这小子行的是弟子之礼，我应该回什么礼？

正犹豫间又冒出三个孩子，看年岁跟牟闻启差不多，一字排开朝着冉岷二人行弟子之礼。

而在四人身后几步远处，围着十几个孩子并没有行礼，盯着前面四个孩子眼中有着强烈的渴望与羡慕。

冉岷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后面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他看着那有些熟悉的目光，突然感觉有些心痛。

他知道，这些都是没机会读书的孩子，跟他家乡小镇里的穷孩子一样。

这里孩子的目光和当年看向自己的目光又如此的相似。

这是轮回吗？

这能站出来行礼的四名孩子，都是各家族选出来比较优秀的，举全家族之力供其读书，多数人的目标都是考入华夏书院，想去县学郡学的少之又少。

“学生…见过先生。”几人同时行礼说道，声音混淆听不清名字。

冉岷有些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向他行弟子之礼。

自己第一次行弟子礼是啥时候来着？八岁？当时私塾先生是谁来着？

冉岷愣愣看着这几个衣衫有些破旧，但还算整洁的半大孩子，恍惚看到自己当年上私塾的样子，思绪便有些飞远了。

“嗯，今天的课业都完成了吗？”欧阳湛一脸得意的受了弟子之礼，双手负后点点头微笑说道。

欧阳湛的话把冉岷思绪拉回来，冉岷回过神来一看，哎呀，他已经错过回礼时机了，稀里糊涂就受了孩子们的的弟子大礼，这让他尴尬不已。

学长你脸皮真厚，你受人家孩子的礼，难道要教授人家剑术？

方志偷偷塞给二黑一把碎银子，估计有五六两的样子，这可是骑军近半年的饷银。

反正击杀恶修搜到的金银加上战功赏赐，骑队里每人估计也能分到这个数，就当预支给二黑了，到时扣下便是。

二黑感激的满眼泪花差点就哭出来，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跟着老大好好干。

二黑媳妇看着自己黝黑粗糙大手，手掌中的白花花银子真好看，黑瘦的脸上满是惊喜，自己男人真出息了。

她这辈子成贯的铜钱都没抓过几次，更别说是银子了，听说银子换铜钱有不少溢价呢。

周围邻里也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她手里银子。

“发什么愣，现在还早肉铺张屠户还没睡下，赶紧去多买些肉，连夜做成肉饼，明天一早送到驿馆，我和兄弟们路上吃。”二黑提高嗓门得意的很。

二黑一家人赶紧忙活起来，方志冉岷等人喝了口茶水，真难喝差点没咽下去，之后托词还有公务在身需要马上归队，可不能耽搁太久，便起身返回驿站。

冉岷全程都在昏昏噩噩，直到走远了还能感觉到那群孩子渴望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二黑，我看你那俩崽儿也该启蒙了，都没上私塾吗？”韩奎问道。

“没有，我大哥的娃儿是个读书的料儿，家里决定先供他读书，后面这些小的先等等。”崽儿不读书二黑也没太当回事。

“等喜子考上县学秀才，我们家里就可以少交徭役，再去考书院将来谋个差事就能照顾后面的弟弟妹了。”二黑满脸期待。

“家里供一个孩子读书已经很吃力了，出穿住用，书籍笔墨纸砚都是不小的开支，还要给先生缴学费，剩下的孩子长大些就能帮着家里干点活计，不读书也挺好。”二黑对现状挺满意。

冉岷听着心里有些难过。

“我们要回驿站？不是说好去喝酒的吗？”欧阳湛看看行进方向突然冒出来一句，把几人说的有些懵。

谁告诉你要去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