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妄图构造轮回者，诸如道洲！”

征伐大帝声音撼动寰宇，缭乱群星，却也激起了藏匿在道洲之内，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隐士。

易阵，绝巅的易阵自机关谷如潮水般流淌，各种异象符文交织，本是在天庭大陆之下逐渐掌控的周天星辰大阵瞬间易主，符道、阵道、咒道，三大神魂之道极巅之境，融于一人之体，一位长髯垂在胸膛的老者跃入高空，眼中显映，便是神灵的经脉似乎都变作阵法，为老者所用。

盘膝相对，闭目催动这轮回雏形的公输闲鼎和墨青，脸上多了几分恭敬之色，却也在将要镶嵌入周天星辰中的轮回雏形的掣肘下无法起身行礼。

灵道子望向了那个老者，秦白鹭凝视仿佛通过道纹轨迹掌控了整座天下的长须道士，昆山道人秦明月注视着这道洲之中突然出现的大帝修士，口中喃喃道：“封阵老人。”

封阵老人，当年八仙亭内除却灵主和道主之外资历最为老的修士，便是原道真人和至善地藏王也亦要称呼老者一声前辈。

“老朽的弟子构造轮回，天洲区区一座天庭，也敢前来诛杀？”

满天阵纹弥漫，各种符文在像是在密密麻麻的蛛网般的阵法空隙中显现。

曾经随凌辰进入灵道宗傀儡那一处古老纪元桃源的少年少女们知晓这个名字，此人是与无上强者对话过的大修士。

“至理无用，其道也如常，我道将成，且较乾坤过手，天地辟易。”

十几万个纪元之前的术法，在封阵老人掌控天地的阵纹手中，仿佛显现出无数个宇宙坍塌的景象，光华落尽，唯余凄凉，老人身外，有着比末法时代更加凄凉的气息。

古魂大帝对此人略有耳闻，此人在阵道修士中的地位与文祖仓颉在儒家中的地位一般，阵道尚未普及，那已经是老人的本我道。

此人足以和三清交手。

金帝目光凝重，任何一个大洲的底蕴都不容小觑……

封阵老人知晓凌辰的打算，在四象镇国宝库打开的刹那，便知晓，少年准备接引天宫大陆的修士，承载灭洲之仇，凌辰定然是要展开屠戮。

老者晓天地脉络，知晓道洲四方信息，自然也有通达各种修士的推演，那少年私心极重，而这寰宇之内未必有人能够杀死他，非是实力不足，而是这凌辰的手段与算计永远在对方之上。

若是天宫大陆修士前来，即使是凌辰，也定然要一劳永逸，先灭四方帝殿，再平天洲，而因其古怪的私心，定然是将这烂摊子仍在此地，就算离开混元大陆，寻找一处停留在原地不进入希望航路的文明隐姓埋名，也比成为掌舵者的愿望强烈。

并非是封阵老人贬低凌辰，这位老者更多的还是羡慕，如此天才，资质齐天，却跳脱与命运之外，是多少大境界所期冀之事？

可这天下总以为少年义无反顾再道洲撑起主战派是为了所谓的大义，这凌辰对天下的厌恶从来不止于灭世，真的让这个少年的心性回归到十几岁之时，恐怕以如今的实力，便是如何大逆不道之事都能做出。

封阵老人此时所想，正是上清灵宝天尊所想，在道洲八方领主灵引出现的刹那，他就将之前少年施展出天剑宫主剑招的信息于此时的景象连接在一起，这少年的退路无穷无尽。

无论是天宫大陆，还是十分想要将少年收入光年大陆的无量怨煞，有时候只需要凌辰一句话，便有足够的大修士前来保他，连灭少年三道化身的三清，顿觉心中疲惫。

他们渴求的求和，在这个亿万纪元难见的少年天才身上，弃之如蔽履……

“五行噬灵灾劫大阵已经足够，如今道洲穷途末路定要展开最后的攻势，此战到此为止。”

上清突然下令，整座天庭渐渐攻伐大阵倏尔熄灭，骤然展开虚空跃迁，刹那消失在洪荒海之上。

天洲知晓，帝殿也知晓，他们最大的敌人也许不是主战派，也不是道洲帝洲玄洲，而是这个不断将水搅混的少年。

………………

天庭决定进攻道洲之时，少年已经不想给这些人留下任何退路，道洲轮回雏形构建成功，所有大洲定然会无条件维护，天下苦天洲轮回久矣……

凌辰手握苍帝长枪，向着亡灵洲深处而去，这天下勾心斗角，除却小良却无一人能懂他，少年承认自己是愚蠢的理想主义。

他从奠基者祠堂中学会了以何种姿态守护文明的骨气，他从邪神的神格上知晓了太玄诸神的救世理念，少年阅尽纪元编年史，这非是功法与术法的典籍，耗费了其诸多心神，却让其如获至宝，因为从中，他知道所有文明追逐的希望航路是如何的卑微。

他想成为强者，曾经铸造混元大陆的奠基者们也希望这大陆成为强者文明，可是，如今这文明，这天下若是只想求和，少年可以放弃这执念，因其曾经发下的道誓，也从来未自欺欺人地放在整座大陆之上。

他没资格说这天下烂泥扶不上墙，但是他已经在思考放弃之时，便是真的无感于任何事物了。

“来者何人？”亡灵之主的声音响起，音浪扭曲四方，群山似乎都在拜首。

“修道之人。”凌辰眼神漠然，身上的真人气息流转，包罗万象，无限衍生道法。

“小辈，果然是你。”亡灵之主的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悲苦，这本不应该存在于如此大修士的感情，却明显地足以让凡人听出。

“在下要带走三生石，前辈若是允许，在下与亡灵洲的情谊尚在，前辈若是不让分毫，晚辈也就此离去，亡灵洲若是还想与天洲为伍，就做好准备吧！”

少年语气轻狂，自认为看穿少年的封阵老人，看不懂他，这天下，兄弟红颜知其七成，师尊清风真人知其九成九，唯有小良知晓他十成，凌辰心思如诡，可方寸之心中，从来装不下任何大义，什么赤子之心，不过是个俗到了极致的人罢了。

其红尘大道之所以昂扬，也不过像是一日三餐的农人希望田地的收成好些，可如今一场冰雹将至，麦垄前静候灾难的他，明确知晓，麦子未熟先倒，腐烂只是时间问题，可只要有站着的麦子撑过了这场冰雹，便是颗粒了了，也有来年的希望……

“轮回尚有往复，三生绝无归途……”亡灵之主的身影显现，身下的法坛犹如锈蚀的铁器，老者人前霸气无匹，可实际上，对方才是所有古魂中最为死撑不灭的大修士，或许对方的魂散之日，比之金靖儿尚要提前。

“凌某这一世已经足够，来日若死，也定然自灭灵性，绝不归虚入玄，虚妄之道，本就没有归途。”

少年语气铮铮，身躯挺立天地，唯有主身与神魂的少年，紧紧握着自己的命运，其对抗的是无数修士叩问的大道至理。